班尼特沉默了。
丹妮斯并没有参与这些东西,从王都那个权力的中心离开,她再也不想参与这些政治上的东西。
索林看向沉默的班尼特,旁边火盆的火光打在班尼特的脸上,让隐约与火光并存,光与暗相互交织。
“你还在想什么?”
索林问道。
班尼特看着不远处的火盆,里面的炭火散发着明红色的光芒,火盆忽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赤色的光点跳起,然后在火焰中起舞。
“我在想,如果让人类自己用战争进行统一,那么会有多少人,死在这次战争中。”
索林沉默了片刻,说道:
“大法师,如果你是一位普通人,你应该为了身边人的生死而哭泣,应该为了远方的灾难而落泪。
但如果你是一位王者,大法师,哪怕要将你的头砍下,只要为了族群,这都是应该的。”
这正是索林对自己身为统治者的要求,也是他登上王座时,向父亲发出的誓言。
“大法师,站在种族未来的角度思考,牺牲是必须的。
是追求暂时的安稳,以保全更多人的性命,还是追求长远的,将现在的人当成柴薪,这就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了。”
班尼特思考着这一番话,只在这一瞬间,他脑中想起了无数的画面。
那画面中,有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普通人,也有因为战争而死在战场上的无数士兵。
而在他脑海中最多的,是与魔兽战争后的场景。
这些场景中,有因为战争停止,而开始走向繁荣的人类帝国,也有因为战争失败,而人类灭绝的恐怖场景。
班尼特看向一旁的索林,他觉得有些话,现在必须说了。
“索林阁下,我在来这里之前,经过了精灵的森林。”
“精灵王是一位完美的王者,他一定给了您启迪。”索林说道。
班尼特点点头,说道:
“他还给了我一个考验。”
“哦?什么考验?”索林问道。
“精灵王说,如果矮人愿意听从我的命令,那么无论我做出如何的选择,精灵王都愿意跟随我,听从我的号令。”
班尼特看向索林,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探寻,既有坚定,也有迷茫。
索林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起身站到班尼特面前,班尼特也起身看向索林。
索林拔出腰间的矮人短剑,单膝下跪,将短剑举过头顶,说道:
“大法师,无论您做出怎样的选择,矮人都愿意跟随在您的身后。
我们矮人是战士,战士不会在意自己的牺牲。”
火盆中的炭火忽然炸开,火星在空中飞舞,在幽暗的走廊中绽放了短暂的光明后,又化为熄灭的灰烬,落在了地面。
班尼特双手接过短剑,郑重而肃穆地看向矮人,说道:
“多谢矮人王的支持,我必不会辜负矮人一族的支持。”
丹妮斯这时也看向班尼特,说道: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班尼特点点头,从地上扶起索林,说道:
“今晚让我们畅饮烈酒,明天,我会去履行我应尽的职责,承担我该有的责任。”
索林从地上起身,与班尼特进行了拥抱,说道:
“好,我们这就去矮人的大厅,时间也差不多了,烈酒与烤肉,是对英雄最好的离别宴。”
班尼特与索林相视而笑,两人带着丹妮斯,一起走向了矮人的广场。
广场上已经有不少的矮人聚集。
支撑着上方的巨柱,一根根屹立在广场之上,巨柱上的火盆燃烧着通红的炭火,照亮了这幽暗的地下宫殿。
矮人王从人群中路过,带着班尼特和丹妮斯一路走向广场中央。
他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看着自己的子民,说道:
“子民们,今天我要介绍一位,拯救了矮人一族的英雄,来自人类帝国的大法师,班尼特.烈阳阁下。”
下方的矮人一阵欢呼,他们的声音并不整齐,乱糟糟的一片,让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在向班尼特致敬,他们的酒杯已经高高举起,啤酒里的泡沫,也已经从杯口溢出。
矮人王从身后的酒桶中倒出啤酒,将啤酒杯交给班尼特,班尼特先向这位矮人王示意,又向将杯中举向下方的矮人群众,说道:
“为矮人的战士精神干杯。”
“哦!”
“干杯!”
“为了战士精神!”
矮人们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巨大的科莫多巨犀,被矮人用头顶的吊机吊起,这种巨兽体长有十多米,被吊在空中,仿佛一座小山。
矮人个子矮小,却天生喜欢大的东西,无论是这宏伟的地下宫殿,还是吊起的科莫多肉山,大这一个概念好像是矮人刻在骨子里执念。
这样的肉山,显然不可能放到地上,于是矮人就让其在空中吊着。
一座座肉山被吊出,放在了广场不同的位置。
矮人的战士们从地面跳起,长剑斩下冒着热气的烤肉,地上有几位矮人被斩下的肉块掩埋。
他们大笑着从肉块下钻出,然后分割肉块,将肉先递给了身边围聚而来的孩子。
矮人王亲自提剑斩下肉块,班尼特用魔力在下方接住肉块,并在空中进行分割,分给了下方围聚而来的孩子们。
宴会中充满了平等与自由,没有矮人的大臣围绕在班尼特和矮人王身边,只有一群举起酒杯的醉汉。
分享与帮助,是这场宴会的主题。
在这大厅上汇聚的矮人,有很大一部分,是普通矮人,而不是矮人战士。
让这些矮人跳到空中,斩下肉块,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在这些矮人的中间,总是会有一位矮人战士,他们会帮助身边的矮人斩下肉块,甚至自己都忙得来不及吃肉喝酒。
这是一种与人类,精灵截然不同的宴会的氛围,热闹,喧哗,却意外地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丹妮斯也尝了一口矮人的啤酒,她更习惯喝人类的葡萄酒,或者是精灵的甜酒,咽下嘴里的啤酒后,丹妮斯吐了吐舌头,向矮人的啤酒投降。
一场宴会闹到了半夜,空中的肉山已经成为光秃秃的骨头,矮人们喝得高兴,就地便睡倒在地。
班尼特和索林保持着清醒,第二天清晨,索林送班尼特离开了城堡,班尼特带着丹妮斯向拉兹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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