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正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 两鬓生白发、衣衫敞露的老者缓步而出,在瞧见余音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姐姐,救救我……”
躲在余音身后的女子满脸恐惧地说:“我现在想走了,当初是他说会给我一口吃食,让我做个婢女就好。”
余音微皱了皱眉,问她:“你可有家?”
那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点点头:“有的有的,不过是家里穷苦了些,所以我才相信了他的话,想要为家里补贴些银钱。”
她说着便又掉下了眼泪:“哪只差点丢失了清白之身,我爹娘送我出门时,还在叮嘱我,让我千万要听他的话。”
余音听的心里愈发升火,这死老头近些年来当真是越来越猖狂,以前还暗着做事,现在倒是把主意都打到有家人的孩子身上了。
她眉心渐拢,轻声安抚了少女几句,才又将目光落在那表情难以言喻的老头身上。
“几年未见,你倒是愈发的没规矩了!”
徐臣率先冷哼一声,对她趾高气昂道:“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若不是我将你带回来,你恐怕……”
“我恐怕早就被我阿娘找回去了。”
余音面色毫无波澜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你也别将自己说的如此大公无私,背地里你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阿音!”
岑风急切制止她的话,牵起她的手,带有歉意看向上方的徐臣,低声道:“义父,阿音她自然是懂得感恩的,方才所言也不不是那般意思,还望义父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她计较。”
余音实在听不去他说的这般话,脸色不算好的将手从他掌心中挣脱出。
在面对这老头,她没立即杀了他都算好的了。
“一个不懂得感恩的野蛮丫头,真不知你看上她什么了!”
徐年甩袖转身之后,缓声道:“你们二人去后院等着,现在先将那小姑娘送到我房里。”
“姐姐,求求你不要送我进去,帮帮我!”
少女一听这话,声泪俱下拉着余音的手说:“我若是丢了清白,定然会活不下去的!”
“放心……”
余音刚想要安慰她,带她离开,但却被岑风忽然出声打断:“阿音,阁老吩咐的事情,我们莫要阻拦。”
闻言,余音动作微顿,神色不明抬眸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只听阁老的吩咐。”
岑风面不改色看着她:“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别人怎样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费神去管。”
这世上苦命的人根本救不完,若是一旦有开始,便会有无穷无尽要操劳担心的事情。
而他永远不会去主动触动麻烦的事情,除非这件麻烦事是与她有关。
余音心中微动,看向他的眸子里闪有复杂的情绪,随后,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语调清冷:“你的想法我没有办法改变,但是这个小姑娘我必须要管。”
“阿音,她只是对你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岑风神色染了几分急切:“阁老本身就对你有偏见,如若你还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得罪他,你可有想过我,想过我们的婚事?”
他大多数都是事不关己的冷淡的模样,鲜少有这种表露情绪的时候。
“姐姐……”那少女满眼含泪,还想同她说什么,但又惧怕岑风,只能低头不停啜泣。
余音深深看着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阿风,可是那一年你救了我,我若是今日对这件事置之不理,那便是对不起曾经的你与我。”
岑风与她目光交汇,眼里情绪变化莫测,许久并未言语。
冷风渐渐吹起,小雨淅淅沥沥落下。
不知何时,绵密的雨迷了他的眼睛。
岑风半晌缓缓移开目光,不再看她,依然没有表态的想法。
“阿风,帮帮她,就是帮助过去的我们。”
余音的声音很轻:“我会将所有事情都揽下来……”
“下着雨,撑伞走吧。”
岑风语气依然没有多大起伏,只是默默手中的纸伞递给她,随后转身走进屋内。
余音望着他的背影,握着伞的手紧了紧,许久之后,才将伞撑起,带着那满脸恐惧的小姑娘离开。
她一路无言,唯有耳边的少女在喋喋不休的感谢她。
“姐姐,你同方才那个男人是夫妻吗?”
少女抵达家门口时,忽然出声问了她一句。
绵密的雨打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姐姐同他应当不是一路人。”
少女说的无比认真:“姐姐应当相配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余音的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闪出了裴聿的身影,不禁勾了勾唇,但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叮嘱了少女几句,让她近些日子不要随意出门,便欲转身离开。
“姐姐,等这阵风头过去,我就同你去好好道谢,你可方便告知我住处在哪里吗?”
余音脚步停下,撑着伞回头看她,只是摇摇头,又看她失落的模样,轻轻笑了下:“我记得你就好,若是我日后遇到困难,第一个便来寻你,如何?”
“好!”
少女欢快应完这一句,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解释:“姐姐,我当然希望你日后不要遇到任何困难!”
余音喜她的天真活泼,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才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同她摆了摆手,转身撑着伞离开。
绣花鞋踩在水面上,轻轻带起一些水花,有些许打湿了她的裙摆,将她白色裙摆染上了一些泥渍。
余音先是去了布料铺子买下了那匹月白色布料,然后就在了铺子里,随后离开,去了一家驿站。
在房间里,她凭借记忆画好了那老头的院子方向,又大体说了这几日都事情,最后落笔时,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件事。
信鸽渐渐飞远,不见踪迹。
余音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关上窗户,她又瞧了自己衣裳一番,确认没有粘上墨汁,才放心离开。
她走在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并未察觉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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