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的想法一旦有,行动就会很快。
当晚,月下无人时,她换好夜行者潜进了东宫,只不过方式……有些特别罢了。
没有飞檐走壁,有的只有她早就踩好点的狗洞。
从杂草中爬出,她抬手拨下了头上的碎草,轻舒了一口气。
这东宫的守备实在严森,爬狗洞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再多想,一路戒备抄小道来到了佛堂前,里面亮着昏暗烛火,隐隐传来男人的对话声。
“殿下,昨夜属下说的事情,您可考虑的怎样了?”
听着凛星的问题,余音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伸手捅破了小小一处的窗户纸,透过孔眼看向里面的景象。
这种事儿她早已做过百遍,自认为得心应手。
可里面裴聿却不言语了。
余音心中刚闪过不好的念头,凛星就已朝她所在的方向丢了一枚暗镖。
银色的镖体擦着她的眼睛过去,闪过一丝亮光。
“什么人?!”
余音反应极快,转身就想跑,可凛星却是追的极快。
肩膀被他锁住,她微拧了下眉,停下脚步,低身躲开他,反手毫不犹豫朝他胸前击去一掌。
她不想留恋,偏生凛星紧追不放。
侧身躲开他的攻击,余音见他要摸镖,觉得他不道德,索性也不再收力,抬腿朝他右手腕速度极快踢了下。
劲风扫过,凛星闷哼了声,下意识后退一步,暗镖也从他手中脱落。
他没有想到,对面这人的身法竟这样迅速。
正当他怔神之际,余音听到不远处守卫赶来的脚步声,不再与他多耗,见他再次想有动作,没有留情,飞身踢在了他身子的脆弱之处。
一瞬,凛星疼的满头是汗,捂着下半身,顿时就软了腿,只能眼睁睁面色痛苦看着那道身影飞檐走壁的离开。
这人……不讲武德!
“凛侍卫,刺客跑哪儿去了?”
守卫长见到他这般面色涨红,关怀道:“没事吧?”
凛星幽幽看了他一眼,伸手指向屋檐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快些去追!用弓箭手去拦!”
“是!”守卫长没再多言,带着守卫兵浩荡离开。
凛星则是头靠在柱子上,又忍了一会儿,痛意才稍稍退下些,他刚想离开时,目光却忽然落在了掉落在地的一块碎玉上。
应当是方才那刺客在打斗时不小心落下的。
“刺客未抓到,你倒是给自己落的狼狈。”
裴聿面色淡淡睨了他一眼,声音不温不凉:“倘若这个刺客未抓到,你便能收拾好一切去做个阉人了。”
“……”
他觉得他那处还有救……
凛星心里是这般想的,可却是他的失职,不敢多言,刚将碎玉呈给裴聿。
佛堂外就传来了守卫长的声音:“禀殿下,那刺客被射中一剑后,便……便跑了,属下无能!”
闻言,裴聿垂目盯着手中的那块碎玉,面色淡的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周身气氛却是冷的吓人。
烛光摇晃在他脸前,将他眸子里的冷意照的格外清晰骇人。
凛星觉得发颤,刚想要退后一步,就听他嗓音寡淡道:“搜宫,但切莫声张,自己寻了好理由,明日太阳落山前,孤要看见那刺客的身影。”
“是!”凛星连忙应了声,脚步漂浮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永乐宫内,余音动作极轻将殿门关上后,才跌跌撞撞回到了床榻上。
她不敢点烛,只能借着窗外月色慢慢褪下自己的衣裳。
皎洁月光下,女子雪白的身躯渐渐隐出,叫人心动,唯有她肩上的那抹血迹分外刺眼。
刺痛的感觉不断传来,余音紧咬着唇,拿起洁白的帕子,轻车熟路的为自己处理伤口。
密密麻麻的痛感接踵而至,她却已经习惯,哪怕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她也没有发出一声动静。
此刻,盘旋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凛星的那个问题是在指什么?
他昨夜说了什么,需要裴聿考虑到现在?
混乱的思绪围绕在她的心头,令她处理完伤口后,也没有任何困意,就那么靠坐在床头,直到外面的天渐渐亮起。
她总觉得,她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太阳初升之时,外面传来了宁儿的声音:“公主,凛侍卫带人过来了,说是要查什么东西。”
宁儿没问她的意见,也就说明这是她无法拒绝的事情,她重重咳了一声,出声时,嗓音很是沙哑:“我昨儿夜有些着风了,身子不适,除了我的殿内,你让凛侍卫随意去查。”
“是。”宁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殿外很快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余音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随后脱掉自己的衣裳,躺在了锦被里。
“公主,殿内属下也要探查一番,麻烦您将衣裳穿好。”
听着凛星的声音,她有气无力道:“可我没有力气,不然……你就这样进来吧。”
闻言,凛星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
他要是这么闯进了,十颗脑袋都不够殿下砍的。
余音觉得等会儿裴聿会亲自过来,果然没片刻,他便站在了她眼前。
“哥哥究竟在找什么?”
余音躺在床榻上瞧他,神情似是为难道:“就连……妹妹的被子里也不放过吗?”
“你自己起来穿衣裳,还是孤动手掀被子?”裴聿目光幽深盯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余音垂着眼睫,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怯声道:“哥哥,我起不来。”
她现在若是起来,背上的伤一定会被发现。
听言,裴聿也不多话,只是手刚触碰到被角,就被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哥哥……”
“做什么?”裴聿拧眉问。
“妹妹什么都未穿,是光着的。”余音一双水灵的杏眸望着他,顿了顿,似是羞怯道:“哥哥看光了我,是要负责的。”
她说完这句,便缓缓移开了目光,像是羞愤到了极致。
可此时她的一颗心却是起伏不定,慌的不行。
她在赌裴聿会怎么做。
“你想要孤怎么负责?”裴聿目光不离她,眸光幽暗,注视着她微微轻颤的眼睫,忽地就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子,掩下眸底的所有情绪,意味不明问道:“你最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