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裴聿刚踏出佛堂正与裴谨说着近日刺客一事,就听不远处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快去瞧瞧公主吧,公主受了伤!”
闻言,裴聿微皱了下眉,却是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阶梯上等着宁儿一路跑来,才淡淡地说:“她又怎么了?”
近些日子里,裴微总是在他这里耍些小手段,这次,他亦是这样觉得。
宁儿跪在地上,先是与他行了一礼,才哭哭啼啼和他说完了事情的经过:“殿下,公主受伤当真是严重,还望殿下能够为公主做主。”
裴聿听她说完事情,眉心已然紧拧,依旧没言语,只是步伐走的匆匆,经过宁儿身边,才问道:“可有去请太医?”
“请了,奴婢不好耽误一刻。”
宁儿抬手擦了擦眼泪,连忙跟在他身后说:“奴婢就在殿外守的好好的,等杨小姐再次打开房门,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杨小姐将公主甩到地上的一幕。”
听着她的话,裴谨眼眸微转,用眼神制止宁儿继续开口,眉梢挑了下,才出声:“哥哥,我觉得杨小姐并不是那般刁蛮之人,这件事,还需进一步查查。”
裴聿面色极冷,瞥了他一眼:“孤方才的话,不想再与你说一遍。”
这简单的一句却满是警告,也满是对裴微的偏袒。
裴谨神色微僵了下,随后便移开目光,将心底的不愉快都表现在了脸上。
裴聿不再看他,只是步子走的愈发快。
他到永乐宫的时候,正巧与匆匆赶来的太医遇在了一起。
“微臣见过太子……”
“无需多礼,快去瞧瞧裴微怎样。”
裴聿及时出声制止了太医的繁文礼节,眼底的担忧之情丝毫不掩。
他刚到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了隐隐哭声:“杨小姐不必这般羞辱我……”
闻言,裴聿眸光骤然沉下,迈步直接就进了殿内。
他入眼的第一幕就是裴微跌坐在地上正掩面哭泣的样子,而杨舒月则是站在她前方,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瞧着裴微被杨舒月压抑的怜若模样,裴聿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杨小姐这是做什么?”他走到余音身边,低喝了一声杨舒月,径直就蹲在了余音身旁,抬手刚想要握住她的胳膊,查看一眼她的伤势。
可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手臂,就被她及时躲了开。
裴聿对于她的举动,有一瞬的发怔,抬眸看向她,眼底情绪不明地说:“顾瞧瞧哪里受伤了。”
余音咬了咬唇,眼眶通红又委屈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她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眼泪却是一滴接着一滴落。
裴聿凝视着她的泪珠,心口莫名就是一顿,声音不自禁放柔了些问:“怎么了?”
余音再次躲开了他的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擦了下眼泪。
也因她这个动作,裴聿一瞬便看见了她白嫩手臂上那片被烫出的水泡,以及红肿。
他呼吸微顿,乌沉的瞳孔里见不得任何情绪看向杨舒月,质问道:“你推她做什么?”
“殿下,不是臣女推的她!”
杨舒月着急的想要解释,她能看出来,裴聿这是要变脸的前兆,连忙摆手,眼里也有了泪:“是她自己摔的!”
她说着,便伸手指向余音,颤抖着说:“你快解释啊,做人可不能这般无耻!”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殿内瞬间便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余音哽咽的哭声。
杨舒月冷静下来后,便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摆手道:“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公主诬陷我……”
“你说她诬陷你,孤不清楚她为何目的要诬陷你?”
裴聿瞧着宁儿将裴微扶起后,才跟着站起身,拧眉看向杨舒月:“凡事总要有个理由,你说说,她又有何理由?”
“她……”
杨舒月看了圈周围畏惧的宫婢,终究无法将心里的话吐露出来,又被裴聿盯着,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哥哥,杨小姐应当是无意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裴……”
裴谨圆场的话说到一半,在触及到裴聿冰冷的视线后,沉默了下,终究还是改了口:“最重要的便是三姐姐的强势,先让太医为三姐姐处理伤口吧,我先带着杨小姐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自始至终不曾看裴微一眼,转身便离开。
杨舒月也知此时的场合不适自己再待下去,连忙就跟上了裴谨的身影。
余音眼泪汪汪听着裴谨的那声三姐姐,心里实在想笑,但也不忘自己的目的。
在裴聿再次伸手过来时,她依旧避了过去。
两人指尖轻轻相擦了瞬,裴聿手里落了空,目光渐深。
他不知裴微这是何意,竟三番拒绝了他。
这是往前从未有过的。
以往裴微都是紧贴上来的。
裴聿心里有疑,但在太医面前,面色却是无异,只是静静垂目瞧着太医为她处理伤口。
瞧着她因疼而轻皱的眉心,裴聿没忍住出声:“轻些为她上药。”
“这……”
太医额上沁出一些密汗,从方才他开始动手,太子的视线就未曾有一刻离开过他,这也让他不禁浑身泛起了僵硬,手上的动作就放的轻的不能再轻。
现下又听他这般要求,太医抬手摸了下额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上药的疼意终究是无法化解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明显感受到了裴聿冷下的目光。
还是余音及时出声解了围:“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
“是。”太医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应了一声,收拾好药箱便要离开。
“你也下去吧。”裴聿目光落在一旁的宁儿身上,淡声地说。
听着房门被关上,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之时,余音也依旧没有看他一眼的意思,只是可怜巴巴的自己准备涂抹药膏。
裴聿默默瞧了她片刻,在看到她指尖发颤的样子时,最终没忍不住从她手中拿过了药膏,出声询问:“裴微,你这是何意,躲着孤做什么?”
余音始终垂下眼睫,不去看他,只是声音带着泪意:“我只是怕……”
“怕什么?”裴聿拧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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