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这妖王出世,其他仙门道府能不知晓嘛?为何只我上清门一派如此紧张,却不曾听闻别家宗门动静?”止住笑声之后,刘寒锋好似没话找话般莫名问起此事。
听到这话,温瑛一样也是茫然一怔,随即同刘寒锋一起,两双大眼都看向了主位之上的石轩,静等其分析其中道理。
见两人好奇,石轩轻‘咳’一声,而后正色说道:“大凡修行宗门,多有避世清净之心,除了一些少数宗门常与凡间王朝有所来往外,绝大部分的消息都很闭塞的,其实即便他们消息灵通知晓了此事,也对此事无能为力,只能紧锁山门,以求自保。”
听完这话,两人也是互看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不是所有修行门派都有济世救苦之心,也不是所有修行门派都有元婴强者坐镇,我上清门既为天府洲东部第一宗门,就该做好应有的表率,试想一下,如果连你们这么强的宗门都要避其锋芒,那些小门小派还有何胆量与那些邪魔妖鬼为敌?”
“所以即便他们都不出山,我上清门也要出山,就是身死道消,举宗皆灭,也要奋勇抵抗,绝不退缩!”
随着话语的讲说,石轩原本慵懒散漫的坐姿也开始慢慢的端正起来,眼中狂热之态愈加强烈,那种狂热并非扭曲邪恶的狂热,而是充斥着天地正气的狂热,宁死不屈的狂热,誓不低头的狂热。
因受石轩神态感染,刘寒锋与温瑛二人也开始纷纷展露出了坚定不移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时间,石轩眼中的这份狂热感才稍稍冷却下来,于是接着对二人说道:“也许,最后他们会因为看到我等抗击的决心,而与我们连手,共同抵御妖王的祸乱,不过,人各有所想,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眼下也只有加紧修炼才是。”
听罢石轩讲说,刘寒锋又在心中对其多了一番认识,这大师兄平日里虽然闷声不响,但在面对剪伐妖邪时,却表现的尤为果决,不免让人心生敬仰。
许是亲眼见过异类屠戮生灵的场面,又或者是自己被其重伤的屈辱,不管怎样,重要的是石轩有这等气魄才是最让人振奋的。
两军对垒,最忌军心涣散,军心一旦涣散,纵使百万雄兵在手,仍有山倒海枯之势,而苦心有志者,虽然兵微将寡,却也不失逆伐颠倒之机。
抗击妖邪也是一样的道理,眼下虽然敌强我弱,但举宗上下的决然,无疑是对每名弟子都增加了一份斗志。
别人作何想法,二人不太清楚,但眼下自己的大师兄都如此坚决,二人却是没了任何顾虑。
“唉~”只见刘寒锋长叹一声,轻轻的拍了拍桌角接着说道:“若此次下山,也有筑基弟子一份,我绝对会义不容辞,可惜只准金丹境下派而去。”
之所以刘寒锋有此一叹,主要还是因为原本的下山机会没了。
上清历来门规森严,除了筑基境以上弟子每年有两次下山机会,其余弟子就是长了翅膀也别想出得山门,如今妖王临凡,让刘寒锋好不容易获得的两次机会也葬送了,所以才会如此苦恼。
见其倍感沮丧,石轩微笑着坦然问道:“师弟啊,似你这般我还是头一次见,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而你却争着抢着要上战场,这其中……”
石轩还未说完,就被一双极其可怕的狐眼给止住了,见温瑛对自己急忙使着眼色,石轩一时竟有些不解起来。
正待其茫然时分,刘寒锋这边却突然开口,神色萎靡,表情沮丧,话语间多有凄凉悲切之感,一字一句的凉声说道:“师兄,有所不知,寒锋此前家门不幸,残遭妖魔侵袭,族人长辈,挚友亲朋,无一…幸免,若非强吊着一口气苦捱硬撑,后又碰得师姐救助,使寒锋苟活至今,寒锋又如何能有今日这般本领,寒锋心中仇恨已有多时,每念及此,都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早就想将那些混乱天下的邪魔妖鬼剪草除根。”这时,刘寒锋长叹一声,随即接着说道:“唉~也不知何时能出山门,为我族人报此血海深仇!”
嗔恨杀怨,最是修行大忌,一朝不慎就易堕入执念深渊而无法自拔,紧接着便是杀意丛生,魔音灌耳。
但话说回来,世上也没有哪一个人在面对此等境况时而无动于衷,全然对此置若罔闻,除非那人真是数典忘祖,狼心狗肺。
见其这副神情,又闻方才话语,两人此时也是对其感到莫名心疼。
虽然这世间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共情,但修行之人,特别是蓬山上清门这种仙道正统,多少都极富仁慈悲悯之心,似石轩温瑛两人更是不用多说,不然当初温瑛也不会掺合起别人的因果,对其舍身相救。
再看刘寒锋那低落消沉的神态,也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石轩才再度开口宽慰道:“师弟节哀,切莫使自己陷入迷障之中,咱们琼苑峰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妖魔猖狂,我也早已不耐多时,师弟放心,你的大仇为兄定要对此有个交代,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刻苦夯实根基,多练制敌技艺,用不了多久,怕是你想在如此清闲下去都不能够了……”最后一句,满是无奈之感。
石轩话音刚落,另一边自觉现场凝重的温瑛,就开始用嬉笑的语气缓解气氛起来“没错,师兄说的在理,师弟呀~嘿嘿嘿嘿,要不要让师姐陪你过两招,夯实夯实你的根基,磨炼磨炼你的技艺呀~”说话间,只见温瑛一脸邪魅笑容,两只狐眼迷惑又不失灵气的看着刘寒锋,双手各掰关节作响。
一见温瑛这副神情,刘寒锋瞬间没了方才那低迷消沉神色,随之而来的是连连摆手,呲牙咧嘴作我之不敌状。
……
不觉间三人闲谈已至傍晚,期间温瑛几番劝进,刘寒锋也多有助力,二人其意甚明,或多或少都是想让石轩对此首席之位试上一试,怎奈石轩立场坚定,毫不动摇,无可奈何之下,二人也只好做罢。
余晖夕落,皓月将升,待到众童儿吃罢晚饭,陆续的向这边行来自发准备晚课时分,三人这才意识到时光早已悄然流逝,随即也未离去,而是和众童儿一起行课起来。
……
数日过去,如今竞技大比也已到得高光阶段,且不说过程有何惨烈,光是重伤残疾者就有数百之多。
期间,凌天华坚持到了第四轮,胡曼莎坚持到了第五轮,刘寒锋与陈烨二人都坚持到了第六轮,但最终也已被人完败收场,眼下相熟之人中也仅有温瑛单思未有败绩,能走到这一步的数十人,无疑都是宗门筑基强者之中一顶一的高手。
台上,内门长老赵雷柱提气发声道:“请二百四十三号,四百七十九号登台。”
听到喊话,知晓下一个上台的是温瑛之后,台下的刘寒锋瞬间开始紧张起来,随即连忙拉住将欲登台的温瑛郑重说道:“师姐,听说那林湛虽是筑基中期,却以到达大圆满境界,且剑术造诣无人可比,更有绝世剑师之称,此轮凶险,万不可掉以轻心啊!”语气间多有担忧悬心。
眼含流波,声色轻柔,俏脸绯红,抚手点头后,温瑛细语说道:“放心便是,我自有分寸。”说完撒手上台而去。
望着温瑛登台场景,刘寒锋更是百感交集,但已然走到这一步,也只能静等台上结果。
实则在刘寒锋心中,胜负不重要,输赢不重要,唯有眼前人的平安才重要。
早知今日这般,当初说什么也不撺掇着她一起来参加这要命的比斗,唉~:场下,刘寒锋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
见二人都已到得台上,这边赵雷柱微笑点头,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提气高声起来:“请比斗弟子,报牌号姓名!”
由于这是最后的几场比斗,所以观看者也是比以往多出了不知多少,常言道,好戏都在最后头,这越是靠后,精彩程度就越是绝伦,所以随着赵雷柱的一声高喊过后,场下也是传来了络绎不绝、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之声,一个个的满脸期待之色格外鲜明,全都兴致勃勃的准备一睹此番视觉盛宴。
由于这林湛乃是老牌筑基强者,辈分上又与温瑛差不多,所以温瑛用少有的礼貌之态,对其略一拱手,示意其先声开口。
受到温瑛的礼敬有加,林湛也是欣然,抚须一笑过后,完全没有故作姿态的对其回应一礼,然后毫不扭捏的开口发声,语气间,多有厚重古老之感:“四百七十九号,林湛!”
声音虽然厚重,但却并未展现一丝压人之势,反而更有种长辈老者的亲和力让人毫无敌意。
但温瑛何许人也,年纪轻轻就已到得筑基后期,也是宗门中少有的天骄之子,自是懂得擂台之上无大小的道理,并未过于亲近也并未过于疏远,而是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平静说道:“二百四十三号,温瑛!”
“比斗开始!”
这边,赵雷柱刚一下台,场下就又响起了严开建前二人的叫喊之声,然而台上已然剑拔弩张,四目相对。
“来来来,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压宝啦,压宝啦~”只听建前一旁手势助力,严开扯着嗓子高喊到。
不一会儿功夫,桌椅四方又围满了人。
“我说,这回赔率怎么算啊?”
“就是啊,这回赔率怎么算?”
“……”
双臂弯曲来回摆动,示意众人熄声之后,严开一副奸商般嬉皮笑脸的说道:“诸位师兄师姐勿急,鉴于台上两位师叔都是筑基境中少有的顶尖高手,所以这赔率还真不是由我二人能定的,不如这回就有诸位师兄师姐们定价如何?”
严开说完,众人一时激动起来,于是乎便又响起了噪声一片的探讨之音。
再说场上,二人早已对立多时,却并未各自出手,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在彼此身上来回打量,不多时,温瑛再度朝着对面林湛略施一礼说道:“无一福源上清,素问师兄剑法绝伦,举世无双,今日恰逢一会,师妹就斗胆讨教了?”
听话听音,场下虽然大多数人都在争论着赔率问题,但还是有不少人在注视着场上情况。
此时的刘寒锋就在剖析方才场上温瑛话语,思量下,也能学习一二,说不得日后与相识之人切磋时,也能用的上,不至于伤了彼此面皮。
台上,在受到温瑛‘礼遇’之后林湛也是抚须微笑,随即回应一礼‘惭愧’说道:“哪里哪里,师妹抬爱,虚名都是旁人瞎说而已,倒是师妹,年纪轻轻就已到达后期修为,着实让人自惭形秽呐。”话锋一转,林湛凝眉说道:“师妹莫要留手,尽管出招便是,林某也正要讨教讨教。”
话音一落,二人也未在多做恭维寒暄,而是直接使出身法加持灵气,以电光石火之速朝对方疾驰对撞轰去。
灵气对轰,多为实力相差不大的修士之间的初步试探,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可以从中窥探出对方的实力强弱,以及悬殊差距。
原本喧嚷的场下众人,见台上比斗已然开始,便瞬间停下了聒噪之声,纷纷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场上,因为二人各有所长,所以彼此也都没有轻敌念头,所以对轰之时,都使出了十分力道。
就在两股强大灵气对轰在一起的瞬间,周围直接爆发出了数道不断扩散的无形罡风,只震的场下众人秀发乱飞,衣衫摆动~
三息,见彼此都未有衰减之势,随即回势收身,蹬地借力,再度轰击。
“二!”
“三!”
“四!”
“……!”
接连对轰数十次,二人都未有一丝改变,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引得场下众人惊声不止,雷动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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