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此事颇为蹊跷,你可千万要忍住啊!”
一处行馆内,面对属下的当面劝谏,燕丹的脸色颇为不悦。
他直言道:“有何蹊跷的,长公主已在宫中等着我迎娶她,两国和亲,互不征伐,无论是对秦国还是燕国都是极为重要的事,你难道想成为燕国的罪人吗?”
燕丹抬脚便准备走又被这人给拉住了裤腿,他极力劝道:“那长公主臣打听过了,据说是渭河女神和嬴政的孩子,乃是人神之子!秦王岂能同意嫁与燕国?公子三思啊!”
燕丹忍不住了,一脚踹开那人,骂道:“老狗!你是说我不配秦国公主吗?”
那老臣被踹的眼冒金星,但还是再爬过来跪道:“臣绝无此意,只是人神之事,公子需慎重啊!”
燕丹却很自信道:“尔等放心好了,我与秦王管鲍之交也!况且他秦王能娶渭水女神,我燕丹难道不能娶人神之子吗?我已备好重礼,嬴政定会答应!”
那老臣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看着自信满满的燕丹踏出门去直叹道:“燕国!亡矣!”说罢默默垂泪……
燕丹拉着几大车礼物进了秦王宫,嬴政一听是带着礼物来的,便安排了排场迎接他进来。
燕丹叫仆人把礼车抬进殿里打开,里面珍珠满匣,布帛成堆,这还不算完,燕丹亲手奉上一颗硕大的宝珠在车前。
一时间群臣被燕丹的财大气粗震的目瞪口呆。嬴政却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物皱起眉头,问道:“燕国如此重礼,寡人无以为报啊?”
燕丹却跪拜道:“此乃聘礼!”
嬴政更疑惑了,问道:“可寡人并无合适的姬出嫁啊?”
燕丹却笑道:“有的。”
嬴政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问道:“哪位?”
燕丹露出灿烂的大白牙:“秦长公主:赢石姬!”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就连任何细微的响声都消失不见了。
就在燕丹疑惑不解的时候,他目光扫向哪里,那的人就赶紧躲避,他困惑的抬头看,只见嬴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愤怒。
嬴政强行按下怒火,冷声道:“此事不妥,你将东西拿回去吧。”
燕丹一听便急了,不顾那一道道怪异的眼神仍作死道:“我对长公主是真心喜爱的,如若秦王嫌弃聘礼太少,我可再出十倍重礼!”
嬴政已经快按捺不住了,他尽力的维持着形象冰冷道:“滚!”
可燕丹显然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仍不知死活的嚷道:“我还可再加城池十座!只愿能娶……”
还未等燕丹的话语说完,嬴政已然暴怒,掀翻几案,拔出剑来,冲过来便要砍死燕丹。
还好大臣们早有防备,纷纷挡在燕丹前面,燕丹只听得嬴政的污言秽语,那明晃晃的剑光不停闪烁,已有不少大臣身上挂彩。
燕丹显然已被这情况吓傻了,呆立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被一个秦国大臣直接拉走,他才回过神来,只听见嬴政仍在嘶吼:“卫兵!卫兵!给我拦住那狗娘养的!”
卫兵进来也是一头雾水,只见大臣对他们发话道:“还傻站着干嘛!快去拦住大王!”
等卫兵们靠近战场,不敢对大王拔剑,只好用肉身接替大臣们扛刀。
现场可谓一片混乱,等嬴政累了,挥不动剑了,现场才慢慢恢复了秩序。
只是嬴政嘴上仍骂道:“彼其娘之!燕丹,寡人活剥了你!”
声音在整个大殿内飘荡~~
秦王下令,缉拿燕丹!燕丹却被大臣们早早送出了城外,当然除了使团的人还在,啥东西都得留在咸阳了。
燕丹望着咸阳城的城门楼子,内心的委屈和悲愤无法言说,他的人虽远离但他的心却仍然留在了咸阳。
他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石姬暗中观察了闹剧,笑的合不拢嘴,看嬴政无能狂怒的模样无比解气。
冲着水镜里的嬴政扮鬼脸嬉笑道:“活该!叫你惹我生气!”
剪刀见状凑了过来,庞大的身躯直接就把石姬挤到墙角去了:“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石姬看着这被剪刀走进来时破坏的门,踩坏的地板一阵头痛,“剪刀,以后不许你进我的屋子。”
剪刀又一副委屈脸,可这块头配这脸实在是搞笑,更别提剪刀刚一动作,那特大大号的特制女仆服装便被撑爆成一条条小碎布了。
这让石姬无比后悔,怀念起当初那个小胖妞来,多可爱的一孩子啊!怎么就这样了呢?
等晚上一切回归夜的宁静后,石姬跑来嬴政的书房,无视赵高的视线,踹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看嬴政的样子好像还没完全消气,仍鼓着个腮帮子在那批奏书。
石姬走进书桌调笑道:“哟,这是谁又惹我的父王生气啦?”
嬴政停下毛笔,瞥了石姬一眼道:“师父是觉得这样好玩吗?”
石姬歪头道:“不有趣吗?”
“不有趣!”
嬴政将竹简卷起来问道:“师父怎么又招惹到燕丹了?”
石姬嘟着小嘴俏皮道:“我可没惹他,是他堵在武经院门口拦住我问东问西的,我为了摆脱他说我的婚事是由父王你做主的。”
嬴政一听便知道石姬是故意的,但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之能给了石姬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摊开下一张竹简查看,石姬凑了上来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准备打仗。”
嬴政拿起毛笔,在竹简上批示着。“打仗?打谁?”
“赵国。”
石姬听后取笑道:“你还真是不死心啊,都被人家打跑两回了,每回都被打的屁滚尿流的,夹着尾巴跑路。”
嬴政被石姬的话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强辩道:“这次不一样!”
“不一样吗?”
石姬整出一个电视来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们怎么被打哭的?”
石姬先播放肥之战指着电视道:“你看就是十万头猪也不能败这么快吧。”
嬴政涨红着脸,仍死鸭子嘴硬道:“这只是桓椅中了计策,兵力也不占优。”
“哦~”
石姬又换成了番吾之战道:“那这次呢,这么多人对邯郸两面包夹之势!李牧粮草不足兵力不济,却将你的秦国再次打的大败。你如何解释?”
嬴政只好左顾而言他道:“师父为何如此清楚。”
石姬只是道:“你是知道的,哪有战争我往哪里跑,还有,当时我就在李牧身边哦,他怎么打败你们的,我可是一清二楚!李牧很厉害的,他还骗我说他不会打仗,结果呢?只见他这右手一挥,你的部队就跟被施了魔法一样脆弱不堪,他只带兵冲锋一下,结果秦兵就争先恐后的逃跑,哪还有什么天下无敌的样子。还有啊……”
嬴政见石姬不断的吹嘘李牧实在忍不住道:“师父为何一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牧又不是神仙,这次我准备了几十万大军围攻邯郸!李牧必败无疑!”
“真的吗?”
石姬也吐槽道:“秦国打仗就靠人多了,李牧就不一样,无论什么样的局面都能反败为胜,真的太厉害了!……”
看着石姬眼冒小星星的崇拜样,嬴政脑门青筋直跳,实在不堪受辱,再次将石姬赶出房门。
石姬被赶后也不生气隔着门仍然嘲讽道:“我看你这次怎么被打哭鼻子!”说罢扬长而去~
第二日,王翦被召入宫,嬴政握着王翦的手,肉麻的说道:“三路大军,数十万人马,孤都交于卿手,望卿能一雪前耻,重振我大秦声威!”
王翦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拜道:“大王,臣已对伐赵国之战钻研一年有余,虽然这次人马众多,但李牧在,臣实不敢言胜。”
“王将军已是秦国第一的大将!连你也不能胜李牧吗?”
嬴政很是气愤,因为昨夜就一肚子的气了。
按理说,这时候的一般的将军就算明知不行也要拍胸脯说自己可以,但王翦就是认怂道:“若臣处李牧的位置,肯定是做不到李牧的程度的,就算能胜也是惨胜。”
“那你说怎么办!”
嬴政急的转身来回走动:“就放着赵国一直嘲讽寡人无能吗?”
王翦恬不知耻的说道:“臣建议:除掉李牧。”
嬴政转过身来笑道:“你在开玩笑吗?李牧那种身负举国存亡的人物能被用计除掉?你当赵国的人都是傻蛋?”
王翦再拜道:“臣派人打听过,赵王宠臣郭开与李牧有仇怨,可以一试。”
嬴政仍摇头道:“如果赵王迁真的中计把李牧杀了,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王翦仍坚持道:“为了胜利,就需要尝试一切可能有用的办法。”
嬴政盯着王翦看了一会儿道:“好吧,孤同意了,会派人去贿赂郭开试试的。不过,希望不大,还请王将军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石姬准备当内鬼!实在是恶劣到极点的行为!在秦军大军还没开拔的时候就跑来见李牧了,闯进李牧的家,把李牧从床上揪起来。
展开地图详细的给李牧讲述秦军的进军路线,动员规模,将领配置,说完了还一脸期待的看向李牧。
结果李牧啥反应也没有,只是怪异的看了石姬两眼,倒头便睡。石姬见状很气!
当即又把他揪起来问道:“你现在搞没搞清楚状况啊!要打仗啦!还睡啊你!你怎么睡的着的!?”
结果李牧道:“不是还没来吗?等来了再说。”
说完又躺下去了,石姬显然不想放过他,又把它提起来了。
老头有点生气了说道:“你让不让我睡觉了!”
石姬也气道:“我好心帮你,你却爱搭不理!我看你就该输!”
李牧见石姬这个样子,也从床上爬起来,慢条斯理的穿鞋,穿好鞋后看着石姬道:“多谢仙人的情报,但我还是准备什么也不做。”
石姬疑惑道:“为啥?”
李牧叹道:“因为我是人,赵王是人,我们肉眼所见,只有方寸之地,而远在秦国的事也只有你才能知晓。你急没用,我急也没用,只有赵王急了才能做准备,我现在只是个闲散老头,能做什么?”
“那你去跟赵王讲啊?”
李牧笑道:“我可不是仙人,好了,让我睡吧。”
李牧还真是等到秦军大举进攻,全线告急的时候才披挂甲胄,准备出征。
并在路上听着各路赵军的奏报下命令,这让石姬又急了,她又偷溜进李牧歇息的营帐追问道:“我都告诉你秦军的动静了,你为啥还要等赵兵的传令?”
李牧道:“虽然我不清楚仙人为何要帮我,但我是凡人,士兵是凡人,将领是凡人,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依据你的信息下命令,因为我们都是凡人。”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算了,既然如此,我就在天上做个观众就是了。”石姬撇着嘴消失了……
李牧排兵布阵,只打防守反击,以弱势兵力防守各处要地,对秦军的挑衅视而不见,却又在桓椅率军冒进时断其退路,使其全军覆没。
王翦对李牧毫无办法,大军数月蹉跎毫无进展,直到李牧收到了赵王迁的紧急换将命令:以赵葱、颜聚替换李牧与司马尚。
这道命令让围观军士议论纷纷,不敢置信。李牧拿过令书查看笔迹、印信都对,是赵王写的,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道:“赵葱、颜聚挡不住秦军,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特使厉声道:“你要抗命!?”
本以为李牧会找借口推脱,没想到他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不接受这份命令。”
赵葱站出来喊道:“大胆李牧,竟敢公然抗赵王命,这是谋反!来人!将李牧拿下!”
赵葱带来的人准备上前抓李牧,李牧连动也没动,周围的那些军士便自发的站在了李牧的身后,也拔出了剑来。
特使见情况不对赶紧赔笑道:“武安君,在下只是个送令的,武安君既然不遵,可否放我们回去?”
李牧点了点头,一行使节灰溜溜的回去了。可这事情的影响十分的坏,赵王十分恐惧,还有什么比军队不听指挥更让当权者恐惧的呢?
过了几天,赵王的命令又来了,而且要李牧出营独自一人去接,谁都知道这是个陷阱,而且是很没水平的陷阱。
众将聚在李牧营帐里,等待李牧做决定,可李牧却什么也没说,打发他们回各自的位置。
李牧洗了把脸,脱下了甲胄和佩剑,换上了常服。他准备去送死了。石姬实在忍不住跳出来问道:“明知是死,你为何要去?”
“你来了。”
李牧笑着说道:“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做。”
“你想干嘛?”
“仙人能否再和我下一盘棋?”
看着李牧那和蔼可亲的的笑容,石姬实在是不能理解,
“外面有人要杀你,你不但不想反抗,还想跟我下棋?”
李牧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记得我说过,人本质上是一种残忍的动物。”
李牧指着自己道:“只是这个老头不想再做人了而已。”……
李牧赢了他生命中最后一盘棋。然后他骑上马,独自出营,去见使节。
那些焦躁不安的人见到李牧真的独自一人来了,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他们将李牧拽下马匹,按压住他一句话也没说便将李牧的脑袋砍了下来。
然后使节兴高采烈的骑上李牧带来的马,拿着李牧的人头去兵营中炫耀。
与他预想不同的是:那一双双看向他的眼睛里并不是畏惧,而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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