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复阳与那另外一个道修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温复阳似乎不太愿意跟陈炁有所接触,总是有一种不想有所牵连的感觉。
陈炁也没有在意,随他们去吧。
估摸着自己的名字,在那道门之中早就声名狼藉了。
若是方才那个入魔的修士罪不容诛,那他陈炁,估计是要被说成十恶不赦的。
温复阳时不时回头看那么一眼。
他这样的反应,也让一旁的道修有些疑惑。
“温道友,你认识那个人?”
温复阳说道:“他就是前些年那个紫霞山的道士。”
安华愣了一下,开口道:“便是那个,踏步登青云,一剑化阴阳的妖道陈炁?就是他?!”
温复阳点了点头。
安华的小腿颤了颤,脸色微变,说道:“温道友,我二人,怕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温复阳听后神色微变,他想了想后,说道:“许多传闻,其实不实,此人……”
说到这里,他却又顿住了话语。
他不知该怎么跟这些后来的道修说起,当千千万万的人都这样以为的时候,一个不同的声音,注定会成为错的一方。
很遗憾的是,他温复阳没有陈炁那样的本事,甚至在这样简单的话语之上,他都只有选择住口。
“怎么了温道友,怎么不说了。”
“没事。”
温复阳心中有些沉闷。
他深刻的记得当年南海天坛的场景,那三人,无一例外,都是有情有义之辈,他们没有说错,至少对于温复阳而言,他早在论道之时,就已经被说服了。
只是道门清誉在前,他这个门下为首的弟子,不得不站出来,当所有人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一片寂寥之地。
叹息在于心中,回头便也南去。
何时自己才能像他们一样,摆脱这世俗之下的束缚呢。
此道修的,真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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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炁很好奇这些入魔的修士被投入魔界之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故而当墨喋血到来的时候,他也会问上那么一句。
墨喋血却只是说道:“大概被吃干净了吧。”
“你见过那个修士吗?”
“见过啊。”
墨喋血说道:“见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一条死狗了,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后来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陈炁的思绪远了许多,却觉得可惜。
墨喋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会觉得,这些入魔的修士进了魔界之后又有机遇,然后卷土重来吧。”
陈炁回过神来,点头道:“有想过。”
墨喋血笑了笑,问道:“你觉得一个二流的魔修落到你们人间会是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陈炁也就明白了过来。
想法终究是想法,在这世道下面,大多数人都是配角,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人命是脆弱不堪的,没有几个人能超脱出来。
陈炁舒了口气,转过头来道:“再有一年,我也该走了。”
墨喋血有些意外,问道:“这就要走?”
陈炁点了点头,说道:“我只答应了那个老道士守三年,多的没有。”
墨喋血听后微微摇头,撑起下巴道:“我着实是有些看不懂你这个人,其实你大可不必守这三年的,结果你还回来了。”
“行事做人,总是要言而有信。”
“可那个老道士不也没保下人吗?”
陈长生听后微微皱眉,他不禁多看了一眼墨喋血。
这家伙,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当时在场的都是道门各派的前辈,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没超过半百,也就是说,现场这些道门的前辈里,有人向魔界传递了消息。
真是不可思议,这道门的水,真是浑浊不堪。
“所以我砍了他一只手。”
墨喋血皱了皱眉,说道:“我们魔界没有这样的道理,是我说,当一命抵一命。”
“我也想过。”
陈炁回想起来,喃喃道:“那天他就站在那里,甚至都没有睁眼,我挥剑的时候,也是奔着他的咽喉去的,可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候我才恍然间反应过来,我杀了他,只会更加不痛快,手里的剑,也就偏了。”
“这个老道士在为天下道门舍命,但对于我而言,只是想给逝去的道友一个交代而已。”
墨喋血听后点了点头,也明白了陈炁的意思。
他道:“我听说过你那位道友,狂傲、放肆、不羁,他若是生在魔界,定然会是一位出色的魔修。”
“哪里都好。”
陈炁低着头,说道:“自在就好。”
墨喋血抱着手,沉思片刻后道:“哪有什么自在……”
他好似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这一人一魔隔着阵法,气氛也随之沉默了下来。
猫儿在一旁趴在睡觉,嘴里传出鼾声。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的跟个人一样。
大抵是因为胖了,趴不稳,所以才这样的吧。
令人揪心。
墨喋血回过神来,看见那猫儿这般睡姿,心中诸多思绪便也一扫而空。
这小东西虽说有些蠢,但也的确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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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山峦上的九江观中。
一身道袍的修士盘坐于观中大殿之上,紫气东来化作缕缕紫芒落入体内,运转周天,再藏于五脏六腑,丹田气海。
在那大殿之下,三元道人平静的望着。
自家的徒儿越发出息了,一身道行,更是在这三年之内突飞猛进,诸多神通,也尽数掌于手中。
可三元道人心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归是开心不起来。
当初那个在他身边嬉闹打趣的徒儿已经不在了。
不过三年,那一头黑发,也逐渐泛白,黑白交错丝丝分明,好像老了许多。
徐诚元收功睁眼,见师父正在殿下。
三元道人这才开口道:“先生有事吩咐下来。”
徐诚元的面色冷淡,说道:“这次是哪一派?”
“全真。”
“我去拿剑。”
见徒儿转身进了殿中取剑。
三元道人轻叹了一声,问道:“这些年,你还不够出气吗?”
徐诚元的步子顿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进了殿中,取下剑来。
“哨!!”
一道哨声响起。
仙鹤飞来,徐诚元迈步而上,就此持剑北去。
三元道人抿了抿唇,默默的低下了头来。
他清楚的知晓,以往的那个徒儿,已经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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