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哩!
陶瓷清脆破裂的声音。
自从上回梦见自己变成一朵花之后,沈星樱连续好多天,一直心神不宁。
譬如此刻,窝在孟繁宴的办公室修改画稿时,正要抻抻泛酸的胳膊,却不慎将办公桌上的咖啡杯给碰摔了。
紧接着,心口也闷疼了一下。
像扎在仙人球上,痛感强烈,牵筋扯骨。
她暗吸凉气,微微弯下腰,欲收拾残局,孟繁宴突而握住她手腕,“别弄,让顾冽来……”
话音说着一停,堪堪想起顾冽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失落改口:“我来收拾,你坐好。”
“哦。”
沈星樱才应声,下秒就见他运用超能力,将四分五裂的咖啡杯恢复成原貌,而溅落一地的咖啡抹消得一干二净。
沈星樱:“……”
幸好他没把咖啡凝回杯子里。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功能。”沈星樱拿起那个崭新的杯子,左瞧右瞧,一丝裂痕都没有,她不禁又感叹,“有你真省钱。”
“东西碎了还能冶炼成新的。那如果……”她心头忽沉,“如果有一天,我也碎了,你能帮我黏补回来吗?”
她想起自己变成一朵花的那个梦。
孟繁宴忍俊不禁,揉揉她整天会胡思乱想的小脑壳,宠溺说:“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又不是陶瓷做的,怎么可能会碎?”
“我是说如果……”
“不会有如果。”孟繁宴坚定告诉她,“有我在,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让你掉。”
“我的阿樱,会永远完好无损。”他这句话,几近病娇,“没人能把你弄碎,只有我能把你弄碎。”
他的碎,不是沈星樱所言的那种碎。
沈星樱沉默,继续修画稿。
孟繁宴伫在她办公椅后面,本想俯身,吻她耳朵亲热一番。
骤然,远方无形的能量波通过空气,阵阵猛烈的震击大脑神经中枢。
他神色一变,说:“不好了,蒋惑出事了。”
“什么?”沈星樱放下数位板,紧张的转过头看他,“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我给他设在实验舱的结界,好像遭人摧毁破坏了。我现在过去看看……”
他话说到这里,又不太放心扔下沈星樱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沈星樱来不及回应他,眨眼的工夫,人就已经到了霓城。
实验舱内,无任何异相。
除了结界遭毁,以及蒋惑不知所踪,其他研究员皆一切如常的做着生物实验,无人知晓蒋惑和林茏出事了。
孟繁宴从空气中捕捉到逯随一丝稀薄的气息。
他瞳色遽沉,沉至某一节点,又幻出玛瑙绿,腾着愠怒:“是逯随搞的破坏。”
或者不止逯随。
还有另一道陌生的气息,与上次致使红眼毒蛙异变,是同一个人。
“我得去箔荧一趟。”孟繁宴郑重的对沈星樱说:“我送你回沈家,你别出房门,我不知几日才会回来。”
沈星樱的指尖轻轻蜷起,漂亮的杏眸染上一层涟漪,纠结的问出口:“我不能跟你去箔荧吗?”
<div class="contentadv"> “不是不能。”孟繁宴温柔解释,“是现在那里的环境已不适合生存,全星球高寒永夜覆盖,正常人类根本无法在那里待上一秒。”
“可我不认为我是正常人类呀,我能给你提供抑制素,我应该……能适应得了的。”最后一句,她心里完全没谱。
她或许只是孟繁宴的养分罢了。
而等他的兽魂完全进阶到满级,或许就不再需要她了。
然后她就会彻底消失,像梦里那朵花一样,碎成齑粉,湮灭在茫茫天地间。
“行吧,我带你去。”瞧她神色一点一点的落寞下去,孟繁宴难舍的把她拥入怀,“眼睛闭上,什么都别看。”
语落,一道淡绿的光圈绽现,沈星樱脚底一浮,整个人被孟繁宴紧紧捂抱在胸膛,穿进时空邃道。
期间,她不听话的偷偷睁开一丝眼缝,发现那邃道,犹如五彩斑斓的螺旋,一直光速般的运转。
就像手机拍照时,按下快捷键那样,嗖的一下,掠过一个星系又一个星系。
箔荧?
脑海有道神音响起,像是列车在播报站点。
而转瞬,五彩斑斓的邃道消匿。
绿色光圈护着她踏上一片天寒地冻的永夜之地。
她终于来到孟繁宴的故乡了。
好遥远。
穿越宇宙万顷星河。
却又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原来月亮的背面,是红色的,好神奇。”沈星樱仰起眸,看见空中悬着一轮血月,自当将它作为月亮的背面。
孟繁宴淡笑,没接话。
这时,一条如浸在墨池里几百年的黑色藤蔓陡然破土而出,速度宛若毒蛇迅猛,极为饥饿馋涎的朝着沈星樱的双脚缠去。
几乎是电光火石,孟繁宴眼疾手快,掌心凝气,正要将它劈断。
岂料,沈星樱的手指,好奇的戳出结界,不知凶险又无邪的说:“怎么有这么黑的藤?像碳烧的一样。”
尾音乍落,那条黑色毒藤似乎寻觅到更强烈的气味,猛地展开分枝,试图缠绕沈星樱的手。
沈星樱反应慢了半拍,指尖碰上黑藤。
霎时,相触的那刻,一道不属于永夜的樱粉色光芒,在沈星樱的指端潺潺溢出,力量温和而强大到将逯公馆仅存不多的那些灵植,全部逼出地面。
一株一株的,争先恐后的抢夺甘霖那般的聚拢在结界四周,疯狂的对着沈星樱摇枝晃叶,仿佛百鸟朝凤,或似朝拜万植之主,纷纷祈求得到净化。
末了,那一株株黑色灵植,竟逐渐奇迹的化为生机勃勃的绿色!
“阿樱?”孟繁宴心房狠狠震荡。
这是他的阿樱吗?
沈星樱亦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她惊呆了片刻,垂眸看看自己双手,确定那道樱粉色光芒是从自己体内散发出来的之后。
她无辜的眨眨眼睫,心有余悸的看向孟繁宴,弱弱说:“孟繁宴,我……我闯祸了吗?”
“没有,你没有闯祸。”孟繁宴安抚她,眸底却交织着复杂,“你做得很好。”
好到他又开始后怕,害怕始祖灵植到底是在林茏身上,还是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