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多心了。
他和沈听月还在彼此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说是指腹为婚都不过分。
曾经是父母戏言,但沈家出了变故后,这件事几乎毫无悬念的落成往前。
沈听月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宋闻璟当着其他两人的面再度拨通李老电话。
“沈总监发了新的婚戒设计,通知人提前把材料备齐,等她确定了尽快赶制。”
李老心中骤然松一口气。
蓉城潮润多雨,距离饭局还有两个小时,宋闻璟一直坐在窗边沙发中,连梁语薇走的时候都没太在意。
卓凡心底七上八下,莫名想起那一晚路询说的话。
“听过儿子像爹,还没听过爹像儿子的,就算按照先来后到,那也是梁语薇像月月。”
卓凡心跳沉了一拍,宋哥心底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是沈听月?
如果是这样,那从高中认识他们起,宋哥为什么对语薇姐更亲近?
他明明都没给过沈听月什么好脸色?
卓凡不敢多问。
去饭局前,宋闻璟让一助好好打点,最好缩短一半的时间,他要提前回去。
……
房间内,沈听月收拾完东西转身时,傅砚初接过她手中的箱子放上简易推车。
她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都没发现。”
“宋闻璟的电话?”
“嗯。”沈听月点点头,“方便帮我联系一下许律师吗?我想麻烦他再帮忙准备一份协议。”
傅砚初勾了下唇,笑容极淡,耐心的听她继续往下说。
“宋阿姨在讯丰也有股份,只是不多,如果宋闻璟一直不签字,把它转卖给宋阿姨也是一样,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宋闻璟是另一码事,我不能对不起宋家。”
嘴上说着卖给别人,其实是她激将宋闻璟的拙劣演技,她做不到真正的恩将仇报。
沈听月思考一瞬,“股权价值也做一定调整,在总价值上让步10%。”
宋家不一定看得上这点钱,但是她的诚意。
傅砚初目光落在她身上,沈听月因为情绪紧绷的肩到现在都没彻底垂下,仿佛强行被木条固定的稻草人。
他似乎叹了口气。
“月月,没必要要求自己做完美受害人,做错事情的那一方得到惩罚是正常的因果循环。”
“要学会正视伤痛和提出要求,你和宋家,是宋闻璟对不起你在前,用抚养之恩去勾销本身受到的情感创伤,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沈听月本来还算平静的心再度掀起波澜,积了很久的委屈劲一点点反压回岸。
她甚至想过放弃这十年来的股价增值,只拿回父母当年的本金以此退让,尽快抽离,没想到傅砚初一句话就看出了她的痛苦和犹疑。
沈听月忍不住鼻尖一酸。
肩膀被人轻而易举揽住,被带进熟悉的怀中,她的脸压在他胸膛上,泪意顿时洇湿身前的衣服。
她不是没想过这么做,但一闭眼都是宋阿姨和宋叔叔失望的表情,还有莫须有脑补出来的画外音。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当年带你回来的时候,没想过竟然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扪心自问,这些年到底哪里亏待了你?”
也许他们根本不会这样,也会真诚地祝她幸福,可沈听月还是怕。
怕被曾经亲近的人站在另一个制高点指责,才会在还没开始前,摆出所有底牌供他们挑捡,剩下的默默装回口袋,哪怕为数不多,却会有种还完旧债的轻松。
但本质是用她的另一层利益去交换,轻松的代价往往是更多的失去。
她思绪很乱,恍然间,没有松开的手把她抱的更紧了点,掌心轻拍着后背,顺着温润的潮热汇聚成托起她朝前的力量。
傅砚初说:“问心无愧不该是愧别人,首先要不愧自己。”
她哭的有些透不过气,脸微微侧过,他的指腹轻柔地擦过她眼尾的湿润,“即使身边有再多的风言风语,我还是更希望你多爱自己一点。”
沈听月不敢抬头看他,在哭腔中细细哽咽,“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没有。”傅砚初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能给出这个协议条款我同样也很骄傲,因为那不是怯懦,是你刻在骨子里的温厚善良。”
她的尽快抽离,除了不想拉扯,同样也是不愿更多的人伤心。
沈听月终于没忍住,含着泪意渐渐弯了弯唇,小声呢喃,“好像在你这,我什么缺点都没有。”
傅砚初低声笑了一下。
也有的。
大概是缺点他。
……
沈听月新的简易工作室搭在傅砚初小时候做测试装置的木屋中。
独立于别墅外,在人工湖的旁边,四面玻璃环窗,拉开窗帘,前面是风光大好的湖景,走出门后,站在小坡底下,能看见半个月球灯在绿意尽头。
坐在这心情都变好不少。
铂金戒托完成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把送来的钻石放在旋转钢盘上打磨,刚磨出几个刻面,手机弹出一条微信。
Crescent主理人:【下周Crescent观察所将开启全国巡展,第一站就是本市,我们的精神股东有没有兴趣来呀?】
Crescent主理人:【你一直敬仰的资方老大最近也在江宁,我还在邀请中,明天是预筹备期最后一天,只接待操办的工作人员和家人,要不要过来看看?】
沈听月眼睛忽然一亮,想都没想回复:【要!特别想亲自见面感谢他!】
沈听月:【对啦,精神股东也可以带家属吧 [憧憬]】
场馆中,一名花季少男坐在物料堆里,嘴里还咬着新推出的星空糖:【月月姐男朋友吗?带来带来带来——】
沈听月:【是我先生。】
沈听月:【我结婚了。】
Crescent主理人:【你们还没办婚宴吧?】
沈听月:【还没来得及。】
Crescent主理人:【那你一定要带姐夫来!我们老大新出的这款糖超级好吃,糖果工厂接私人订制,我顺便帮老大打个广告,以后你们喜糖说不定也用得上。】
吃晚餐的时候沈听月跟傅砚初提了这件事,明天是周一,她不确定他有时间。
傅砚初帮她盛汤,“傅太太邀请当然是有的。”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他气定神闲道:“大哥最近忙着躲相亲,应该很乐意帮我加班。”
苏女士和老友聚会完回来,听完邀请表示婉拒,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自己明天刚好要和朋友们去隔壁市郊泡温泉,归期未定。
翌日。
下午五点,沈听月从天玺湾开车去恒越接傅砚初。
两人到了场馆门口,给工作人员检完票后,刚踏进门内,沉沉天幕中巨大的圆月悬空而挂,如梦似幻。
花季少男刚好在打卡区调整留言卡摆放位置,收到沈听月到了的信息后朝门口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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