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相框中放着她之前画过的袖扣盒面,深蓝交织的小片星云被放在透亮的玻璃内,成为标本般的永恒纪念。
主人似乎爱不释手,才会放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沈听月拿到自己面前后,鬼使神差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片。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应该是开心更多一点。
除了最初学画画那段时间,她已经很久没有随手涂鸦了。
整个大学期间也只有看见自己喜欢的风格和主题才会动笔,不知不觉早已长成了以作业和工作为主的现实派。
父母去世的早,并没有来得及欣赏过她的画作。
宋阿姨对这方面兴趣不大,家中也没挂过她的画,这是沈听月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画以这种方式解锁了新地图。
正出神中,傅云曦打来语音。
因为时差关系才看到网上流言,她这几天在加拿大,在听筒里边刷微博边隔岸吐槽。
约莫五分钟过去,傅云曦忽然惊讶,“月月,你快看广场有条新微博!”
沈听月开了公放,拿下耳廓的手机点亮屏幕。
应该是砸了推广的原因,那条博文现在成了关联刷新出来的第一条。
【谢邀,人在江宁,刚下飞机。
蜜月回来刚好有空,吃上了新鲜热乎瓜,没想到自己就是瓜田边走过的猹。
本猹刚好和这位傅总同天领证,在民政局还吃了他们发的喜糖,附图自证。
不吹不黑,傅总巨宠老婆,他夫人也是位超级好看可爱的小姐姐,具体细节就不透露了,涉及个人隐私,实在好奇的家里内部有关系自己去打听。
Ps: 别人郎才女貌的,关有些妖魔鬼怪什么事儿?】
答主特意留了结婚证的登记日期,还有那一把橙子软糖。
同一时间,恒越官方接连发了两条博文,一条是律师函,另外一条下面是两本结婚证。
时间刚好全部对上。
【恒越控股集团:此条博文替傅总代为转达:抱歉占用公共资源,本人与太太新婚燕尔,感情甚笃,不接受任何子虚乌有的猜测,如有继续定会条条追责,诉诸法律。】
官宣帖子一出,女顶流直接删了那条今早刚加精的博文。
有粉丝还在嘴硬:
【结婚了又怎样?现在有钱人玩的都脏,谁知道他是不是背地里随便找了个人代替。】
【替姐姐委屈,被人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姐姐刚刚眼睛都红了,经纪公司是死的吗?这都不帮姐姐澄清两句!】
傅云曦在床上笑的翻来滚去,“宝宝,什么姐姐,那明明是joker(小丑)!”
少女贼兮兮的语气传来,“月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沈听月退出微博,拿过新的签字笔继续画画,“怎么啦?”
对面憋着笑,“二哥都是怎么宠你的?”
桌前的女孩一张脸猝不及防慢慢变红,像是晚上刚吃过的番茄。
四下无人,她和傅云曦平常聊天荤素不忌,沈听月假装镇定,想打马虎带过,“少儿不宜,你最好别听。”
玻璃门同时被人从外推开,沈听月心跳差点失衡。
为什么她每次胡说八道都会被傅砚初现场抓包!!!
傅云曦的电话还没挂断,笑声盈盈,“那你们好好努力,争取让我一回国就当上小姑姑。”
说话间傅砚初已经走近,捡起桌面的手机,一脸平静:“先操心你自己。”
傅云曦:“……”
挂了电话,室内只剩他们二人。
沈听月瞬间失语,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个傅砚初警报装置,一乱说话就能解锁他的出现。
他看着桌前的人,“画好了?”
沈听月在做最后的线条处理,硬着头皮解释,“还差一点,刚刚和云曦聊了一会。”
担心傅砚初问她和云曦都聊了些什么,沈听月干脆找个话题降低风险。
“你很喜欢这个盒盖上的插图吗?”
傅砚初拿过相框,勾着唇角,“也有别的理由。”
“嗯?”
“公司里的高层会在桌上放家人照片,”傅砚初说,“我没有与你一起的日常合影,只能暂时用它代替。”
顺便睹物思人。
沈听月刚好画完最后一笔,抬头对视时,莫名从傅砚初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在办公室摆家人合影是一些老派精英很喜欢做的事,大部分含义是提醒自己打拼的一切动力都来源于此,也有告诫自己无论沉浮几许,都要克己复礼的深意。
傅砚初说过好的传统值得延续,是她疏忽了。
打开前置拍照,她举起手机,“马上就有了。”
沈听月今天化了淡妆,两个小时一过,妆容更加服帖,暖光在她头顶晕开,不由想起领证那天,屏幕装着另外一半的他。
皮质软椅不矮,傅砚初微微俯身,手从后面揽过她的肩膀。
沈听月为自己迟来的反射弧道歉,“以后这种小事可以随时跟我说的。”
比如拍照,比如画画,或者其他的琐事。
傅砚初另一只手抽过手机,不让她手太累,边找角度边问:“什么小事都可以?”
“可以。”
他墨眸轻抬,眼尾漾着浅笑,“那多拍几张。”
快门一次次按下,照片拍好后,沈听月选了一些发给他。
傅砚初等会有个跨国会议,林特助提前半个小时进来通知。
沈听月回休息室换鞋时,他把照片发给林特助帮忙打印,交代尽快定做一只相框。
出来的时候,他朝她伸手,灯光顺着五指缝隙倾泻而出,沈听月呼吸微滞,轻轻覆了上去。
十指相扣,他牵着她从专用梯下往地库。
总经办秘书们笑着颔首,“太太慢走。”
沈听月微笑着同他们告别。
进电梯后他也没松开,指骨温热相贴,她总觉得这个姿势比刚刚在恒越门口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傅砚初直视着轿厢银壁上的两抹身影,“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去,先睡觉,不用等我。”
她应道:“好。”
“如果睡不着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他朝她看去,“策划案听腻了,英语听力的催眠效果也很不错。”
沈听月心跳有些乱,嘟囔着摇了摇头,“我不能上瘾成习惯的。”
电梯叮一声在地库停下,出了轿厢后,傅砚初带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习惯也没关系,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
司机换了辆外形低调的巴博斯,锃亮的全黑在夜色里像是披了层隐形衣。
他亲自拉开车门,把人送了上去。
沈听月刚坐上后座,司机温声提醒:“太太刚才带来的蛋糕放在车载冰箱了。”
她让他等一等,拿出蛋糕袋递过去:“我先不打扰你了,别忙太晚。”
傅砚初莞尔,“还有吗?”
沈听月想了想,“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她话音刚落,暗处传来一声突兀的快门声。
很轻,但在寂静中依旧十分清晰。
准备接过袋子的手忽然挡在她脸侧。
隔着车门,傅砚初俯身,声音仅他们能听见,“有媒体混进来了。”
沈听月无意识抓着他的衣袖,“……那怎么办?”
她前几年看了釜山行,现在满脑子的画面都是一大群媒体从四面涌来把他们围在这。
沈听月刚想问他要不要上车避一会,傅砚初手自然地攥着她手腕拉近。
“月月,微博上的热度还没降下去。”
他靠在车前,忽然想要更近一步,在她清醒的时候,慢慢模糊掉他们婚姻里所谓的契约精神。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守约的合伙人。
“做戏要做全套。”傅砚初声音有些低,指腹不经意间抚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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