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笑容也是暖和和的,看见这样的笑,总不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差。
“小哥儿怎么称呼?”老褶扭头对着坐在一旁的年轻人问。
“叶,叶白柳。”年轻人还是以那个温和的笑回着。
“那我就叫你叶小哥儿吧!”老褶吸了一口烟,用着袖子一揩烟嘴,把自己现在唯一能招呼客人的东西递了过去,“来一口?”
叶白柳客气地笑着摇头推拒了,“谢了,不过我不太会这个。”
老褶漏出一个明白了的眼神点点头,又转去看叶白柳身边的那个男孩。男孩的身边,那匹雄骏的马就围在这里吃着才长嫩的新草。前一刻还狂吠着的狗也散开了,找不到踪影。
“不会也好,这不是个好习惯,要不是这林子里从来都冷湿的很,我可能也不会抽这个,”老褶点了点头不再劝,抽了一口烟的接着问,“叶小哥儿是从覃城来的?”
“不是,”叶白柳看着山坡下的那条小河,摇了摇头,“算是从林城来的,接下来倒是要去覃城的。”
“去覃城?”老褶有些吃惊,他似乎有哪里想不明白,“林城我还算是知道,可是从林城到覃城去,不是该走天武北道吗?怎么叶小哥儿走到这山里来了?”
“是我比较赶时间,我听说走这里去覃城会近很多,”叶白柳此时又去看小河对面的密林,嘴角轻轻地拉起一个笑说,“而且我也想来这里看看,这样的山脉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不一样啊!”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老褶却啐了一口,抱怨着,“春天夏天倒还算好的,可只要一到了秋天冬天,屁的鸟林子又冷又湿不说,他妈的还有老虎豹子,放个羊都要提心吊胆的。”
“老虎豹子?真的?怎么我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过。”叶白柳一下子扭头去看一口一口抽烟的老褶。
“怎么叶小哥儿是还希冀着能碰上?”老褶打笑着。
叶白柳讪讪地笑着说不是。
老褶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爱笑的年轻人。说句实话长的倒不算怎么邋遢,不像自己有
着一张干泥巴一样几乎开裂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人觉得真诚,不能拒绝,生不出什么觉得厌烦的心来。就是怎么看就怎么觉得有些清秀了些,像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似的,似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你没有往里面走,”老褶指着山坡下的那条河,“那条河,在我们这里的牧民中是被叫做隔河的。”
“隔河?”
“对,大概的意思是说这条河把这个地方给隔开了,”老褶这里指指那里划划地说,“这不只是说简单地把那边的林子和这边的山坡隔起来那样,是说......是说......”
老葛想要细细地说些什么,可是指着说着就有些哑了。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就是说这条河,把一个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那样的意思是么?”叶白柳接着话说。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两个世界,”老褶连连点头地说,“这边和那边,是两个世界。”
“我看这条河也不怎么宽的样子,怎么就两个世界了?说的有些太夸了吧!”
“一点也不夸,”老褶长吐出一口青烟,摇了摇头,声色平淡,“叶小哥儿应该听过林子大了虎豹多这句话。走过前面的这条河,就相当于是走进了真正的青古唐了,这里......连青古唐的脚指头都算不上。”
“听到是听过,”叶白柳说,“可森林里有虎豹不是很平常的事么?只因为这个就是两个世界了?”
“不止是有老虎豹子的,还有......”老褶顿了一下,“野民。”
“野民?”叶白柳觉得新鲜,来了兴致地追问。
“嗯,只是说法有些不一样,我听一些老人说,青古唐的深处是有人从古代就一直住在那里的,他们每个人都长着尖牙,有青色的皮肤,一出生满身就是些人看不懂的花儿啊草儿啊什么的。而且据说他们还住在森林里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养着老虎和豹子,只要一吹哨子什么的,那些老虎豹子就会乖的像个小猫一样。”老
褶说,“不过我也听有人说那些所谓的野民也不过是些犯了大罪本来要被行斩刑的罪人,是杀了判了斩刑的官,逃了狱,无路可走才逃窜到那里面去的,夏国的和俞国的都有。”
“这么说的话......那倒是有些意思了,”叶白柳听的入迷的点头沉吟着,忽地想起什么来,“你说他们有可能是些逃狱的罪人,那夏国和俞国的官差就都不去抓回来吗?”
“抓?怎么抓呀?虽然说青古唐说的是我们夏国的土地,可有谁真的敢进去送皇帝的旨意去啊?”老褶嗤笑,“那都是老林了,里面黑漆漆的,你可能路都还没看清,就被什么蛇啊豹子的呀给一口咬死了,吃了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这样啊......”叶白柳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看着他的样子,老褶心下嘀咕着,有些觉得又好笑又得意。他说的这些话,其实一大半是自己都不信的,他在这里放了都快七八年的羊了,狼倒是见过几头,什么老虎豹子野民的,连个影也没有。这些不过都是他听来的故事罢了,可能也就只有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有些异想天开的贵族少爷们才会信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不信,可是这么说出来后,这个年轻人又是这样的模样,他倒是忽然有些暗自得意起来了。
可是看着看着,他忽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年轻啊!可能也只有这么年轻的人才会相信这样的话了。
想着想着,他却又莫名的无声笑了一下。
他忽地想起自己以前的时候,听见这样的故事的时候并不比这个年轻人好上多少,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傻傻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的相信着。
他心底哀哀地一动,抬起自己那粗糙的一只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老了啊!脸都和手一样的糙了。
“要不......叶小哥儿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在我那小破屋里歇一晚上?虽然这里是离覃城不算远了,可山路难走,只怕今晚也走不出去。”老褶慢慢得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是么?那......多谢了。”叶白柳回头地看了看,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