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女孩淡淡的质问,却不关心男人后面的话语。
对于女孩的听而不闻,男人心下开始有了些微微的火气,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他们不少的草在这一次的任务中死伤,对于剪草楼是不小的损失,虽说刺客门都是冷血,生生死死已经看得通透,可他们毕竟也算是同袍,又多是在他的手下听事,草的死伤对他而言,固然谈不上有多悲伤,但难免不会心痛。
“你固然出身主宗,但好歹也是我们的同袍,听见这样的事情,还是这样冷漠吗?”男人的声音也冷了起来。
“那我应该同情吗?”黑衣的女孩沉默了一会,语气依旧平淡,“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是你们无能。”
男人抬了抬眼,丝丝的杀气溢了出来,“丫头,你说这样的话,是为了激怒我吗?”
男人的不悦转而成为了愤怒,其实他的肚子里早已憋足了火气,女孩此时的冷漠和讥刺,无异于在给他的心头上再添了一把的火。
这一次的死伤本就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从他们立足于归古城至今,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损失。
他是楼里的执事,蒙楼主信任,此次雇主的委托全权的交给了他,可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情,雇主的委托没有完成不说,还有了这样的损失,这蹊跷的失败让他觉得耻辱。
然而女孩只是用平淡的眼神看他,什么也不说。
“我承认,做一个杀手,我的确不入流,而你在主宗里接受教导,杀人之术必然精通,远胜于我,做刺客,是一流,”男人接着说,话里像事藏着刀子“可这里是我的地界,好比一洼池水,一个失足的人掉进来了,就再也浮不出去了,尸骨只会永远沉在最深、最黑暗的地方。”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女孩不为男人的话所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今天太云街上的一切。”
男人用带着杀气的眼睛盯着黑衣的女孩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那藏着刀子的话根本对眼前的女孩无用,却像是棉花,被眼前的女孩无视
。
他有些泄气了,他倒不会真的拿眼前的女孩怎样,不过是一时没忍住胸中的闷气。
女孩毕竟是主宗里的来人,于情于理,都没有杀她的理由,再则楼主也有交代过,眼前的女孩,不能怠慢。
“前不久,楼主亲自接了一桩生意,”男人想起来什么似的,缓缓的说,“我想应该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什么生意?”女孩问。
男人慎重的看着女孩,良久才说,“杀一个人。”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可女孩并没有出声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委托的雇主是渊国的七皇子,目标,是夏国的太子,夏扶岐。”男人接着说。
“刺杀夏国的太子!”女孩的声音终于变了,有了惊讶,“你们无能,难道你们的楼主也无能吗?竟然敢违逆暗宗的规矩,去招惹王权?怎么,难道归古城的草,都已经背叛了我们,投靠渊国了吗?”
“原来你们果然还不知道啊,”男人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语气却是不变,“其实楼主也没有答应,一直都在犹豫,毕竟,渊国七皇子开出的价码,我们很难拒绝。”
“什么价码?”听到这里,女孩好奇的问。
“天之古卷。”男人淡淡的说。
“什么?天之古卷?”女孩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儿,“愚蠢,简直是愚蠢,只是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幼稚的谎言,你们竟然也能相信?”
见女孩的平静的性子有了变化,男人的胸中反而有了些得意,他耸了耸肩说,“虽然只是天之古卷的一页,但楼主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而且渊国的七皇子终归是云宫天师的弟子,他说的话,又有那么些分量,所以,楼主他迟迟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男人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今天太云街上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与那位渊国七皇子殿下有关系,毕竟,当时在迎驾的车队里,夏国的诸位皇子可是都在,谁也不知道那场混乱的目标是夏国的皇子、还是俞国的公主,又或者,他们全都是目标。”
“除了这
个,还有吗?”女孩思忖了一会,声音又归于平淡。
“丫头,这还不够吗?”男人冷笑说,“今日的混乱已经超出了我们剪草楼的预料了,敢于众目昭彰之下惊扰夏国北地骑军、皇子车辇,已经不是大不大胆的问题了,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能知道这个消息,已经很走运了。”
“好,我知道了。”女孩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了。
走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女孩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去,却不看男人,“对了,也许要提醒你一下,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想要听废话,也不想要听一些不自量力的蠢话。”
男人疑惑的转过去看女孩,却感觉到小腹猛地一痛,像是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刺了进去,然后狠狠的再绞,这是他从来不曾忍受过的痛苦,他咯咯的咬死了牙关,极力的想要克服这样的痛觉,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可那疼痛的感觉依旧在折磨着他,异样的清晰。
他紧紧的捧着小腹,跪了下去,弯腰的把脑袋磕在了地上。
“池水?”女孩冷笑一声,“只怕还容不下我的尸骨。”
女孩继续朝着柴门的方向走去。
“你......做了......什么?”男人忍着疼痛,极力的保留着最后一丝的神智,咬牙颤抖的问。
“哼,”女孩停步,却不回头,“还醒着,看来我小瞧你了。”
女孩一步步的走向柴门,一边用着男人能听的见的声音说,“记住了,下一次,我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饶了你的放肆。”
“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带我去见见那个渊国的七皇子。”女孩的声音在男人的耳边越去越远。
小腹的疼痛一点点的消失不见,男人大口的喘息,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直流,他蹒跚的站了起来,还是捧着小腹,似乎那疼痛并没有完全的消散。
明明是刀绞般的痛,男人却咧嘴的笑了起来,“哼哼哼,主宗的刺客吗?果然是一流呢。”
***
走在风吹的大街上,叶白柳伸着懒腰,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离着他们找到蒋绪的时候又过去了快要两个时辰,他们跟着蒋绪,在太云街的东侧搜查了不少的屋子,可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城东靠北的地方是归古城里除了西北区第二金贵的地段,倒不是因为这里是商人们交易买卖的街市,而是因为府衙就设在这片城区,有官家的威慑,绝对的安全。再则静怡湖也在这里,风景也是绝好,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手握土地的人看得见这背后极大的利益,于是卖出土地的时候,给出得都是不菲的价格。
所以,赶在府衙眼皮底下作奸犯科的人罕之又罕,他们搜查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违禁的东西,和被通缉的贼犯。
叶白柳扭头四处看了看,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可见的疲累,只有蒋绪除外,从侧面去看的时候,能看到这个担任归古城缉守之位的男人的眼睛依旧炯炯的亮着,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疲倦。
叶白柳凑到夏衣的耳边,悄声的问,“夏衣啊,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这里离着出事的街已经有了一段的距离了,就是有妖人作祟,也不可能会在这么远的地方就能令那些战马发狂吧?”
夏扶荧看了叶白柳一眼,低低的沉思了一会,然后回头的又去看了一会。
“你是自己累了,才会想到这一点的吧?”夏扶荧用意外的眼神去看叶白柳。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叶白柳似乎从夏衣的话里听到了一些其他的意思,像是又被取笑了。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夏扶荧阔了阔肩,扭了扭脖子,懒懒的吐了口气,“只是在想,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木头做的脑袋开窍。”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叶白柳没好气的白了夏衣一眼,“我是认真的,而且我又没有穿着铠甲,要是累了的话,也该是你们比我累吧。”
夏扶荧点点头,凝重了起来,“你说的,占理,不过,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要知道,有很多的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比如术法,这东西
,已经不是用我们的常识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了。”
“那,”叶白柳了悟似的点头说,“还是认真些的好。不过,我们如果一直什么都找不到的话,是不是要一直的找下去?直到城市的尽头?”
“大概,是这样的。”夏扶荧点头说,“怎么,你走不动路,想休息了?”
“不是,”叶白柳摇头说,“雪山上几宿不睡的日子都有,这点疲累,只是小事,我只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