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是出自末凉的箭!”
去而复返的无殇出声道。
“你怎么辨别出这些箭是来自末凉而不是来自其他地方?”阮万铁皱眉问。
“末凉一向以矿产丰盛而闻名,他们的铸铁技术也比我们云卿要精湛许多。”
“不错!他们铸造出来的箭头都有一个特点:喜欢在箭头上打一小洞。”燕木匠解释道。
“箭头上的小洞很好仿制的吧!”阮万铁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人。
“关键就在这小洞上,这小洞断面晶粒稍粗,色泽稍呈白色。而我们云卿国铸造的兵器其断面晶粒则很大,色泽呈灰色,有银色的小闪点,质地坚硬而脆。其他诸国铸造的兵器其断面晶粒也很大,色泽呈白色,没有闪点,质地比我们云卿国的要坚硬但也比我们云卿国的更脆。”
无殇解释道。
阮万铁猛地看向他,一脸警惕,“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只需记得我不会对你们起坏心思,不会伤害你们就是了。”
阮万铁并不就此放过他,“你不是负责暗中保护大丫么?怎么没跟她在一起?”
“之前我是被一拨末凉人给引开的,处理完他们再转回就发现阮姑娘那边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
阮青青有弓弩在手,确实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因为是红三代,她从小几乎是泡在射击馆长大的。弓弩虽然比不上华夏时的手枪,但是原理大差不差,放两箭熟悉了手感后,她听声辨位,将围攻自己的弓箭手一个个给放倒。
为了射程远,她的箭头是石片打磨而成的,一样的锋利,更何况上面还涂抹了曼陀罗的汁。只要射中了,对方一定会倒下,轻则人事不省,倒霉点的当场毙命。
她刚拖着一个身上的衣服颜色明显有别于其他人的弓箭手准备往家里走时,阮万铁等人便到了。
“大丫,你可有受伤?”
阮青青闻言将手中拎着的人往地上一扔,擦了把额前的汗,“爹,我没事!燕大伯带着弓弩出现得很及时。”
“那这人是?”
“我看他衣服跟其他人不一样,估摸着是头领,准备抓回去绑起来,交给施县令他们审问。”
“好!这人交给爹!”阮万铁说着就要去拉人,吭哧半天也就挪动两三尺的距离。
阮青青无奈地摇头,“爹,还是我来吧!”
阮万铁哪里肯?
“大丫,听爹的,让爹来!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你是要说人家的,名声可不能坏了!”
“爹,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就是拎个人而已!”阮青青不以为然。
“大丫,你还年轻,不知道谣言的厉害!”
眼见父女两人要争执起来,无殇立即上前一把扛起地上的人健步如飞地走了。
“这个无殇总算有点眼力劲儿!不行!待会儿我要再给他嘱咐嘱咐,做个暗卫就要有个做暗卫的样子。像这种事,他就应该自觉地去干!”
阮万铁望着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眼前的无殇,不满道。
阮青青一把拉住想追过去的自家老爹,“爹,你可适可而止吧!人家愿意在咱家待着,时不时帮咱们一把,咱就知足了。你别还真使唤人家使唤得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阮万铁看向她。
阮青青点了点头,“无殇好像想起以前的事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想回去。虽然他的脸毁了,但看他那精湛的武艺以及不俗的见识,我们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不简单。”
阮万铁听到这,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他既然身份不简单就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去,留在咱这算什么事?没得给咱们招祸!再则他若是铁了心打算留在咱这,咱也不亏待他就是了。可他不能因为之前的身份而不尽职责。一码归一码!大丫,这事你别管,你爹我自有分寸!”
“诶诶,爹!”阮青青还想说什么,自家老爹已经跑得没影了。
“青青,你爹说的有道理。有一说一,虽然你爹早些年很是混账,但他也因之见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对人性的了解还是很到位。不然没读几年书的他凭什么在庐临、江淮以及江夏三府混得风生水起?你处世资历浅,多听你爹的能少吃些亏。
就说那无殇,你不跟他划分好职责,仆不仆主不主的,将来很容易出事的!另一方面,划清职责,他也能更好进入保护你的角色中去。既然他要与以前决裂,有了明确的职责在身,他的心算是有了着落的地方,也更容易让他有归属感,不轻易滋生旁的心思。”
燕曲风双眼看向远方,仔细地给她分析。
这是阮青青之前没有思考过的一面。
风从树梢间穿梭而过,阮青青若有所思地站在树下。微风吹拂着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长发。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扬,与身旁摇摆的树枝交相呼应。
彷佛上天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一般,而仪式的主角——阮青青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阮平淮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的他忙晃了晃脑袋,想把这无稽的想法给赶走。
“青青,不早了,走吧!九爷送你回去!”
“哦,多谢九爷!”阮青青愣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歹徒呢!歹徒在哪?”
后来赶到的众多村民或手拿铁叉,或手拿锄头,或手拿铁锹,问着阮平淮等人。
“歹徒早就被青青解决了,等你们这般龟速赶来救命,黄花菜都凉了!”
阮平淮朝他们啐了一口。
“我们这不是,这不是……”大家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阮青青忽然感觉有些心累。虽然她心里明白,他们不过是惧怕歹徒手中的利箭,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犯不着为了旁人去拼命。
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体会到却是另一回事。
她心事重重地向家里走去,每一步既艰辛又挣扎。
明明只是几百米的路程,她却仿佛走过了两辈子,上辈子和这辈子。
或许她应该重新考虑下自己在这里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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