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其他人没等急,但李氏确实是等急了。
然而她等的人不是花四娘,而是宋二河。宋二河在镇上酒楼里当账房先生,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论是大房还是三房都比不上。
甚至在清水村,也算是个混的好的,但是最近一次休假,宋二河没有回来,她心里有些急,想去镇上看他一眼。
宋大娘却让她不要急,也不要去镇上打扰男人做工,安心在家等着就是。
但宋知武的百天在即,他这个二叔总不能不出现,于是宋大娘托人去镇上找宋二河说一声,让他今天回来。
李氏见状也没说什么,前一天耀宗耀祖也从镇上回来了,但是他们只管自己回来,没去酒楼看他们的爹。
李氏于是今天一早就开始等啊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宋二河回来,也没等到送信的回来,她开始有些着急。
至于花四娘不花四娘,她也没心思管,宋二河和耀宗耀祖是宋家的门面,也是她的依仗,这种大场合,她自然是希望他们都在,给她长脸。
只是宋二河一直不出现,她心里隐隐不安,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去镇上看一眼,和宋二河一起回来,但是这会又忙,她不能走开,走开又会被人说。
李氏要面子,这会儿肯定是不能掉链子,她只能祈祷下一刻宋二河就出现在院门前。
她盼啊盼,却盼来了花四娘和宋珍。
花四娘拎着一大篮子鸡蛋,宋珍拎着一只鸡,一进门,杨里长就笑着道:“四娘来啦,还拎这么多东西。”
钱氏抱着孩子也上前看了一眼,这一大篮子的鸡蛋,比她娘家送来的都多,但她看花四娘还是觉得不满,她那么有钱,竟然也没送个金锁。
花四娘只是简单朝她笑了笑,说了一句“恭喜。”
就是这样,也还有人站出来嘲讽道:“花四娘不是有钱吗?怎么只送了这么点东西?不得送个平安锁啊!”
说话的是孙大娘,她一开口,她小儿媳妇就去推她的手臂,让她不要说了。
花叶蓁笑道:“那您送了什么啊?”
“那不一样,你有钱,我没钱!”孙大娘翻了个白眼。
“钱是天上刮来的啊!”花叶蓁不客气的回怼。
却不想宋大娘仔细瞧了瞧她的手两眼,露出一丝不满来,花叶蓁觉得好笑,这宋家还真计较上了。
没等她开口,宋珍先开口了,她说:“大娘,你这话不对,当时我大伯娘难产要请郎中,那钱还是我们出的呢。”
“也没催着还,这钱就当提前送掉了。”宋珍语气温柔,但说的话却很直接,“那时候也没见大娘你站出来说话呢。”
孙大娘重重的“哎”了一声,手指向宋珍想骂,花叶蓁顶在她面前,对孙大娘道:“孙大娘今天是来搅和的吗?不让大家好好吃席?”
此话一出,工坊的女工们都纷纷应和,
“就是啊,找事呢!”
“让不让人吃啊!”
孙大娘的儿媳妇在里面干活,她没脸,赶紧去拉孙大娘,面对这么多人,孙大娘也只能悻悻闭了嘴。
“好了好了。”杨里长站出来道,“老宋家的,这是你们的主场,这话还你们来说。”
宋大爷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催他开席呢,他笑了笑请杨里长和亲家上座,然后道:“各位,今天是我小孙子宋知武的一百天办酒,欢迎各位来吃席!”
“好!”人群中有人叫好,有人鼓掌。
王婶子拉着她到女人那一桌去,都是相熟的,是她们工坊的女工。
赵月娘就坐在花叶蓁的身边,她凑过去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杨里长发话了,宋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喊我。”花叶蓁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这就准备开席了,李氏急的团团转,她想让宋大爷再等等,但那么多人等一个人,这事儿她也做不出。
只好一边望着门口,一边不停的穿梭来回厨房端菜。
宋家人要脸面,这席面也没差到哪里去,正吃着喝着呢,突然院子外安静了,有人朝里面喊:“宋大哥,你快来!”
院子里的人一听也都看向院门,纷纷道:“怎么了这是?”
不等宋大爷走出院门,就见两个衙差担着担架进来了,一见这场面,宋大娘差点晕过去,这...这场面!
好像回到了花四娘嫁过来那日!
“二河?!”李氏第一个认出担架上的人是宋二河,他闭着眼睛动了动,又缓缓睁开,李氏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还好人没死。
这要是像当初花四娘嫁过来那会那样,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衙差放下担架,宋二河悠悠转醒,他抬头看了看满院子的人,“啊”的一声哭出来道:“爹!娘!”
宋大爷和宋大娘赶紧到他身边,宋大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儿啊!你怎么了?”
宋大爷闻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急道:“二河,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
这时杨里长站起来,他先看了一眼宋二河,看他趴着,又有血腥味,甚至屁股上还盖着一条白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衙差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把宋三江尸体抬回来的马洪和另一名衙差。
马洪严肃的看了杨里长一眼,说:“杨里长,我们公事公办。”
说完,他掀开宋二河身后的白布,血糊糊的裤子让人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马洪拿出判决书大声朗读道:“宋二河,清水村人,年二十有四......”
众人都屏气认真听着,听到最后才敢交头接耳,原来这宋二河私下接触私盐买卖,被人抓住,去蹲了几天大牢,现在挨了板子又送回来了。
“二河!”李氏凄厉的哭喊,扑倒在宋二河的身上,“你怎么这么惨!你是不是让人骗啦!”
马洪冷眼看着,又说道:“大人已经调查清楚,宋二河已经认罪,莫要再攀咬他人!”
宋二河闻言浑身抖了一抖,他再也不敢攀咬花四娘了,他真的太痛了。
“二河!我的儿!我可怜的儿!”宋大娘哭的伤心,根本顾不上其他人。
钱氏脸色难看,此刻也没有发作。
宋大爷颤抖着手掏了一个钱袋子塞给马洪,马洪却不接,他正色道:“宋大爷,你莫不是没有听清?还需要交付罚款二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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