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偷拿了公司的钱!”
大暑气冲冲的站起来,面红耳赤的模样一时间还真是迷惑了不少员工。他们私下讨论是不是弄错了。
“你的月薪是每月2万,年终奖算上股权激励综合下来至多40万。可是5年内你购买的豪宅和豪车加在一起已经过500万。所以,你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沧沧似笑非笑,眼神却陡然锐利。
“我...我...”
大暑眼神躲闪看着有些心虚,可依然直挺挺的站着不肯屈服。
沧沧眼见他不肯承认,又从身后黑衣人处拿来一沓资料甩在他面前。
“这是银行流水,从5年前开始你的另一张卡上每个月不断有人给你打钱,数额都不小。我查过打款账号,是上任财务主管的私人卡号,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一番话逼问的大暑哑口无言。
“你这是污蔑!纯污蔑!”
他张口叫嚣着,随后看向高明君的方向。突然泪流满面冲向高明君。
“堂主,您是知道的呀!我是解铃堂的创业元老,我怎么会亲手毁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是剜我的心啊!”
他眼泪肆流,此刻又痛苦哀嚎。如此控诉让在场所有人都于心不忍。
“沧沧!会不会是搞错了...”
一贯强势的高明君在沧沧面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询问。创业元老也就4个,大暑从最艰难的时候就跟着,从没抱怨过一直撑到现在,就算犯点错也是能被原谅的吧。
“搞没搞错,证据都在这里。高明君!你的问题更严重,我待会再收拾你。”
沧沧语气狠戾,直呼堂主的名字,一点也没给高明君留面子。高明君瞬间脸色变得难看,垂头不语。
眼见堂主做不了主,大暑突然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气急败坏道:
“兰沧沧!你休想赶我走!我才是解铃堂的元老,你算什么,不过当初投钱多了点,可实际解铃堂的运营都是堂主和我负责的。你一个在背后占尽便宜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说驱逐我!!!”
高声怒斥几乎要掀翻屋顶,沧沧猫眼一眯。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晃了两下,立马有黑衣人上前。
“去,给他醒醒脑!务必让他知道解铃堂是谁说了算!”
话音落下,两个黑衣人上前拽住大暑的胳膊往外走去。离得老远还能听到大暑骂咧咧的声音。
随后就是脑袋被摁在水盆里的闷声,一下一下如同重锤击打着心脏。
一刻钟后,大暑被两名黑衣人拖着走了进来。脸色惨白有气进没气出的模样直接吓得胆小的员工连声尖叫。
“兰沧沧...你不得好死。”
哪怕都这样了,大暑口中依然说着恶毒的诅咒。
沧沧弯起唇角邪邪的笑了笑,随后一步步逼近大暑,对于他受折磨的样子沧沧觉得满意极了。
“大暑,想让我死的人多了。”
“你算老几!!”
如此嚣张霸气的发言一出,在场的员工又抖了三抖。
“看在你是解铃堂元老的份上,我不去警局告你。马上滚出解铃堂,滚出城西区。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让你体验一把“贴加官”的待遇。”
沧沧一字一顿的警告,声音冷厉表情冰冷。随后看向茫然的员工,又璀璨一笑。
“各位不知道“贴加官”?那我就给你们好好普及一下,此刑罚来源于清朝。主要是用于对封建体系下的官员刑讯逼供。首先司刑职员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犯人脸上,司刑职员嘴里早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噀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司刑人员紧接着又盖第二张,如法炮制。犯人先还手足挣扎,用到第五张,人不动了,司刑人员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走上前去,细细检视,那五张叠在一起,快已干燥的桑皮纸,一揭而张,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这就是“贴加官”这个名称的由来。”
沧沧给众人详细解释这种刑罚的由来,胆小的职员已经瘫软在地小声抽泣了。大暑瘫坐在地上,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苍白如纸,然后身下被湿润侵袭,一股刺鼻的味道开始在会议室蔓延。
“把他扔出去!”
沧沧冷冷说道,黑衣人又重新上前拉着大暑往外走去。会议室此刻寂静如斯,众人看向沧沧的目光都带着恐惧。
“堂主高明君,用人不善给公司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月薪减半,没收股权分红和年终奖3年。以儆效尤!”
对于堂主的处罚,对比大暑老师更像是小巫见大巫。高明君平常挺昂的头颅此刻低低的,一股心酸在员工身体里扩散。
“从今天开始,解铃堂里我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愿意在这工作的,三天内可以辞职我既往不咎。三天后不走的,我默认为我们处事原则一致。后期再发生这种事,别怪我对各位不客气!”
撂下狠话,沧沧率先出了会议室,身后的黑衣人们也井然有序离开。会议室员工视线一致看向高明君。
“各位!我奉劝大家还是听BOSS的话。”
低垂着头颅的高明君,长发遮住了眼底的思绪让人看不真切。可是堂主闷闷的略带哭腔的声音让众人也开始细细思考自己的前途。
今日的冲击力太大,员工之间早已没了窃窃私语的心情。大家都沉默的回到工位上低头不语做着自己的事情。
连堂主都低头了,他们是谁,敢在BOSS面前杠。
“谢芝齐,我们走吧。你也看到了,兰沧沧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师姐了。她动用私刑完全不顾人的生死,太恐怖了。”
散会后郭品妍努力压住自己心底的恐惧在谢芝齐的办公室等着,看到谢芝齐回来立马上前急切的说道,表情失控满眼恐慌。
“出去!”
谢芝齐并不看她,冷声呵道。
“你不想走!!为什么?她都要“贴加官”了,你没有听到吗?”
一想起“贴加官”这种酷刑的详细描述,郭品妍忍不住在心底打颤,寒意慢慢爬上脊背如同被毒蛇窥视。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谢芝齐此刻的目光如冰霜般凛冽,口中充满了冷酷和不留情面。
疯子!这是郭品妍心底最直观的感受,谢芝齐是个偏执的疯子,兰沧沧进化成了暴君,两人真是般配。
她的生命只有一次,她可不陪着这群疯子玩了。
极端的恐惧催生着想要逃离的念头,郭品妍回去就打了辞职报告,下午下班前和胆小的同事们一起提交了人力资源部。
人力资源部审核很快,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离职手续的办理。
沧沧和高明君看着手里离职人员的信息和名单,相顾无言。
“沧沧,这招真的行吗?人心浮动太大了。”
高明君担心沧沧的这招太狠,让本来老实本分的员工也会因为胆小而逃离,频繁的更换员工对于解铃堂也是不稳定的。
“师姐,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解铃堂像筛子一样,有多少人是自己的,有多少人是带着隐秘目的来的,我们全然不知。”
“这种方法虽然一刀切,但是后续招进来的员工我们可以从头查到脚保证他们的干净。只有这样解铃堂才能长久的活下去。”
沧沧耐心解释道。然后一眼不眨的看着离职人员的具体信息,这些人都需要派人盯着几天才行。
忽然翻页看到了熟悉的照片和姓名,沧沧一脸错愕的抬头,把信息指给高明君看。
高明君用手捏捏酸涩的眉宇,低声解释道:
“老头子安排过来的,我还和他吵了一架没挡住。”
“除了她,还有谢芝齐。....你不会没看到吧?”
高明君放下手,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还有谢芝齐?沧沧表示自己确实没有过多关注。从一个月前回到台北开始她的精力就放在抓捕上任财务主管身上,昨天着急赶在警察带走高明君前阻止,后来又熬夜看数据。
今天老眼昏花根本不认得谁是谁。
眼看沧沧一脸茫然的样子,和刚才的狠绝冷厉判若两人,高明君忍俊不禁,闷声失笑。
“师姐!”
沧沧难得用撒娇的口吻和高明君说话。被曾经熟悉的软糯声唤醒,高明君慢慢走上前抚了抚沧沧的发顶。
“他俩来这一年的时间,郭品妍总是往谢芝齐身上贴,但是每次谢芝齐都不耐烦的呵斥她。沧沧,当年的事说不定是个误会。”
高明君用了世界上最狠毒的词语辱骂谢芝齐,他都镇定自若丝毫不辩解,在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谢芝齐非要来解铃堂的目的。
他要在这里等着沧沧的出现,等着和心爱的人再续前缘。
沧沧迷茫的大眼睛慢慢恢复清明,随后苦涩着笑了一声。
“师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中间隔着8年,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差距,还有很多很多不能言说的隐秘。”
“况且现在我们的处境还岌岌可危,我实在没有心情再去探寻当年的真相。都,不重要了。”
沧沧说的平静,高明君却越听越心疼。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执意要创建解铃堂,她们就不会惹上竹域楼,也就不会有现在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师姐,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他的错。是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相知、相爱。我还是那句话,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天若无道,就应该在合适的时间各自远方。”
哪怕沧沧说的再满不在乎,高明君心中的痛苦仍然不能减少半分。她的小师妹一直都是善良的从没变过,只是天意弄人,如今遗憾满身。
“师姐,近期注意你的演技。做出戏不容易,浑水才能摸鱼!”
沧沧临走前嘱咐高明君,这场浑水究竟能摸出多少鱼,她很期待的。
解铃堂不远处有一家音乐酒吧叫zero,此刻进入其中没有人声鼎沸的喧闹,看到沧沧进来所有人立马起身低头
“兰爷!!!”
酒吧老板听到喊声走过来伫立在吧台,一双冷眼遥遥相望。
“大家吃好喝好,今晚我买单!”
沧沧就近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示意大家随意,随后酒吧重新热闹起来。
“兰爷一出现就这么大的阵仗,倒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他一身黑色衬衫更显肌肤白皙,冷眼相望不带任何温度如同冷血动物的无机质眼眸,无端让人心底发寒。
“你少阴阳怪气,白乾安!”
沧沧笑着摇摇头,伸手示意白乾安给他调杯酒。
酒吧昏暗的灯影下,白乾安调酒的动作凌厉如同一位利落出剑的剑客,利刃回转的弧度漂亮优美,直取人心的尖锐带着锋刃而来。
浅蓝色的液体倒入玻璃杯中,随后推到沧沧面前。
“还不错!口感刺激。”
沧沧尝了一口给出中肯的评价。
“新创的吗?叫什么名字?”
“蓝夜。”
简单交流后两人相顾无言,白乾安不问沧沧经历了什么,只要沧沧伸手他就自动递上酒杯。直到。。。面前这个女人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
酒吧的门被重新打开,进来一位身穿便装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含笑看向白乾安,一如从前。
“顾警官来啦,喝一杯啊!”
竹域楼的人熟稔的打着招呼,顾湘森摆摆手拒绝。随后一步步走向吧台。
“她这是...怎么了?”
顾湘森皱眉问向白乾安,又伸手推了推沧沧的肩膀,确认醉酒后眉头蹙起。
“不知道,好像心情不太好。”
白乾安照旧擦拭自己手中的酒杯,对于沧沧的来去他从不过问,只是敏锐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
白乾安话音刚落腰身就被环住,他动作一顿扭头要呵斥顾湘森注意影响,耳垂就被轻咬了一下。
“顾湘森,够了。”
白乾安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无端听出几分羞赧。
“把这个醉鬼送回去。”
随后他手一指,示意顾湘森把沧沧送回竹域楼。桃花眼扫向暗处,唇角一勾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刚触碰到沧沧的衣角,手腕就被狠狠扣住。
“哟!不装啦?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天亮呢!”
挑衅的桃花眼对上暗沉的狐狸眼,两个身姿卓绝的男人两两对立一时间引来旁人有意无意的窥探。
谢芝齐用力甩开顾湘森想要扶起沧沧的手,伸手抱起沧沧就往酒吧外面走。白乾安瞥了一眼顾湘森,在哥哥目光的注视下,顾湘森无奈跟着走了出去。
“谢芝齐,你不会想把她带你家去吧!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把她送回竹域楼。沈浮白能照顾好她。”
顾湘森看着朋友不管不顾的朝前走,忍不住出声建议。然后满意的看着谢芝齐变了脸色。
“滚!”
谢芝齐低声呵斥道。沈浮白三个字一出,他内心的烦躁临近失控的阈值。
听出谢芝齐的情绪不对,顾湘森不再挑衅,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沧沧被谢芝齐带走。两人僵持在路边不肯相让。
沧沧胃里难受在谢芝齐怀里不断扭动,人却依旧不清醒只是口中时不时轻喃两句。谢芝齐心疼的望着她,没办法只能坐在街边的椅子上,让沧沧坐在他的怀里倚着他的肩膀。果然,这样的姿势让沧沧直接安静下来。
“唉。谢芝齐你何必呢?8年没有音信,回来做这种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顾湘森坐在一旁凉凉的嘲讽。当初出国才19岁,说好3年本科结束就回来。结果呢?一晃8年过去,物是人非。
“她过得不好是不是?”
谢芝齐并不应答,只是伸手摸着沧沧的短发感受曾经的柔软。曾经的她一头长发用各式各样的簪子挽起,世家淑女的模样让他一度觉得他心目中一直期待的相许一生的爱人就是沧沧这个样子。
如今她剪了利落的及肩短发,满身狠戾骇人异常像极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8年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顾湘森看着谢芝齐心疼的样子一时哑口无言,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沧沧的那段过往对每个人都是未开放的状态,他们无从捕捉。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是四年前从警校毕业分配到的城西区做警察,一进门就被前辈告知:整个城西区竹域楼决不能惹。”
“倒不是说因为他们是黑道,当时竹域楼在黑转白过渡。往昔他们涉黑的罪证本就难找,如今转白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只要没有经济犯罪我们实际做不了太多限制。”
“前辈告诉我们,竹域楼拥有话语权的有三人,依次是沈爷沈浮白、兰爷兰沧沧、贺爷贺易楚。那是我第一次在警局听到她的名字,我还以为听错了找了所有前辈去证实她的过往,没人知道。就像是她凭空出现,我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竹域楼隐形的主人了。”
“后来我哥就回来了,不知道他和沧沧聊了什么就在城西区竹域楼的中央大街开了这家酒吧,我们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顾湘森一直很感谢沧沧,那时候白乾安刚从国外回来不肯再当外科医生想开一间酒吧,沧沧二话不说就把中央大街的一家店面租给了他,zero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创立起来。
不仅是白乾安的zero和高明君的解铃堂,还有其他来城西区奔生活的打工人们,他们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竹域楼的帮助。可以说,就算现在警局想动竹域楼,都得好好考虑下民意。
“对了,一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总觉得和沧沧有关,但是没有证据”
顾湘森心头一转,大脑瞬间想起了那件事。
“发生了什么?”谢芝齐扭头问道
顾湘森眉头微蹙,心底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对上谢芝齐的那双眼睛,想了想还是谨慎开口。
“传闻而已,你就当个故事听。”
“一年前城南区的黑帮兰陵阁一夜之间覆灭了。听说。。是沧沧下的手。”
“不知道那位葛爷做了什么让她震怒的事情。当晚城南带去的所有兰陵阁的人都身受重伤,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基本被抓后都判了重刑。这个案件在局里都是最高级别的保密案件,但是其中有两点至今无法解释。”
“1、城南葛逐玹被人捏碎脊骨,除了眼睛能动正常呼吸外,人至今瘫在康复医院。问其他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们都好像失忆了一般,都说不知道。2、兰陵阁的罪证是第二天出现在城西区警局门口的,没有署名,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人。”
“拿到证据后,警局高层立即上报总部。这件案子....就不归我们管了。因为证据确凿,兰陵阁瞬间大厦覆灭,整个城南区因为黑帮的消失现在基本海晏河清。”
顾湘森的叙述直白有力,谢芝齐听完内心大为震动。他不自觉的把沧沧往怀里带了带,扣紧她腰际的双臂更加用力。
“疼!”
一声低喃在耳边炸响,谢芝齐迅速回神又松开了手臂,沧沧皱起的眉宇才缓缓松开。
“谢芝齐...我劝你远离她。你不是8年前满心只有她的纯情少年,她也不是8年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兰沧沧。如今你们各有各的路,你是留学归来的天之骄子,本就该在阳光下过完你的一生。她是踽踽独行的黑帮老大,最终迎接她的是泥泞满地还是戛然而止的人生,我们都不知道。”
“只是,你不该再靠近她。毕竟,你努力挣脱阴影不就是为了获得阳光的偏爱吗!”
顾湘森语重心长的劝诫谢芝齐。他从见他第一面就知道谢芝齐想要的是什么。他想守护他心目中的光,那是他不可多得的温暖,他希望用兰沧沧治愈他贫瘠悲苦的童年。
如今谢芝齐自己成了光,那就不该再堕入黑暗迎接深渊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