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蓝沧海打架的消息时戴建宏和妻子吴佩君正要出门参加医院晚宴。听到沧沧出事,夫妻二人快速驾车赶往凤南高中。
“李子维、莫俊杰、陈韵如。你们三个可以回班了。”
班主任进来通知他们回到自己班级。
“那班长和蓝沧海呢?”
李子维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两个人。
“他们家长一会儿过来。你们回去后写份检查就可以了。”
三人带着担忧的心情慢慢离开了办公室。独处的空间内,蓝沧海眼底弥漫上一层动容的雾气。
“芝芝,我不能喜欢你。”她终于开口。
听到她开口,他眼底微微波动。他说:
“好。那我喜欢你。”
她的雾气又增加了一层。
“芝芝,以后不要再因为我去和别人打架了。我不承你这份情。”
说完蓝沧海的眼泪就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洒下来,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像是忍受极大的痛苦。
“沧沧,你别哭。我以后不打架了。”
谢芝齐看到蓝沧海哭泣即刻慌了神,拿过桌上的纸抽就要去擦她的脸。恰巧此时被赶来的戴建宏逮个正着。
“你在干什么?”
大喝一声后,戴建宏三步并两步疾驰而来把蓝沧海抱在怀里。随后进屋的女性留着利落的短发,眉宇间英气逼人,狭长的眸子快速略过谢芝齐,犀利的眼神把他从上看到下。
“戴妈妈!”蓝沧海抬起头立马正襟危坐,连表情也不自觉严肃很多。
“戴爸爸,芝芝没做什么,就是给我拿纸巾擦脸。”
换回到戴建宏这边,蓝沧海赶紧解释。
看到女孩焦急的解释,吴佩君了然一笑。随后默默拉过蓝沧海的手,安抚性的拍了两下。
“没事儿,你戴爸爸就是紧张了一些。可有受伤?”
吴佩君瞥了丈夫一眼,戴建宏马上收敛了焦急的神色,坐在谢芝齐的对面狠狠的盯着他。
“没有受伤。芝芝受伤了。还有我其他两个朋友。”
芝芝在前说明对面的这个男孩儿在蓝沧海心里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吴佩君细细打量对面的谢芝齐,第一印象是样貌不错,第二就是这个男孩的专注力都在沧沧的身上,明目张胆的喜欢昭然若揭的心思。
低头再看身边的蓝沧海,也是时不时的看向男生伤口处。隐隐的担忧更是流露的一清二楚。想来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吴佩君慢慢眯起眼睛
校长、教官和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中年男人和谢芝齐长得有3分像,进来后狠狠瞪了谢芝齐一眼就赶紧陪着校长说好话。
“相信此次事情的原委大家也从班主任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给我们凤南高中带来了极坏的影响。那三名学生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今天找家长过来也是谈谈这件事如何处理。”
大肚便便的校长在主位就坐,教官站在身后。
“我们全额赔偿。”谢芝齐的父亲谢文清直接开口。
“校长,那三名学生伤情如何?”
吴佩君优雅调整坐姿,开口反问。
“这个.......”
校长看向身后的教官,教官秒懂马上给医院打去电话核实。过了一会儿低眉顺眼的开口:
“医院那边反馈....都是皮肉伤。”
校长瞬间立起身体。皮肉伤也就是轻伤。可是明明打的那么重。他又看向蓝沧海,也是一个小姑娘能打的有多重,说不准那三个男生有演的成分在。
“既然都是轻伤,那就掏全额医疗费。蓝沧海和谢宗儒给警告处分,再写份检查就行了。”
校长想以此方法解决这件事,但吴佩君怎么甘心。
“校长说笑了,事件的起因是那三个男生恶意揣测我家未成年的孩子,口不留德还造谣生事,听说他们三个都已经满18周岁了,这在法律上都可以付刑事责任了。我们可以掏全额医疗费并以诽谤罪把他们告上法庭,或者他们自作自受还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
“您觉得这两种方式哪种更好呢?”
吴佩君台南最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但凡要是较起真来也不是一个学校校长能压住的。
一听学生要被告上法庭,校长立马慌了神。一旦学校出了罪犯,凤南高中的声誉就会全部毁于一旦。
“吴律师言重了!不过就是孩子们小打小闹,不至于到上法庭的程度。这样吧,那三名男同学记警告处分并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至于蓝沧海、谢宗儒他们撤除警告但是也得写个检讨交给老师,毕竟以暴制暴是不对的。您觉得呢?”
校长擦擦额头上的汗渍给出了一个和平解决的方法。
“校长说的是那就听您的,学校怎么说我们家长怎么配合。相信在您英明神武的领导下凤南高中一定会蒸蒸日上。”
三言两语就能扭转局面的吴佩君在女儿蓝沧海和丈夫戴建宏钦佩的目光中优雅的与校长握手,最后被校长带着笑脸送出办公室。
蓝沧海抬头看了眼跟在谢文清后面的芝芝,随后被戴建宏揽住肩膀上了车。
谢芝齐确认蓝沧海安全后,跟在谢文清的身后也回了家。
“站住!你不预备解释什么吗?”
回到家的谢文清看到大儿子一言不发预备回屋,生气的咬住后槽牙。
“解释什么?”
谢芝齐并不抬眼,只直立立的站着。直挺的脊骨撑起他仅剩的自尊。
“你把别人打成那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悔过之心。之前还看你学习优秀为人温和,怎么这短短半年来你变得这么桀骜不驯。”
谢文清痛心疾首看着自己的长子,明明之前是那么乖巧。怎么现在变成了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混混。
“悔过之心?你也配跟我提悔过之心。你因为在外面玩女人和妈妈离婚,你可有悔过之心!!”
谢芝齐低头沉沉笑着,然后眼神如利剑,直指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父亲。
被亲生儿子戳破不堪,谢文清脸部肌肉不自觉轻微抖动。随后他摸着沙发扶手慢慢坐在沙发上,沉闷了半晌又开口
“你是喜欢那个女孩儿的吧。叫蓝沧海是吗?”
谢文清声音疲惫,像是大病初愈般有气无力。
“是又怎么样?”谢芝齐冷着嗓音回复。
谢文清看着长子倔强带着埋怨的神情有一瞬间恍惚像是看到了前妻站在他的面前。
“你也看到了,她的父亲是着名心外主任,母亲是台南最大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你爸爸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天南海北的跑也不一定能攒下人家那种家业。你喜欢她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父母也能看见。”
“你觉得他的父母能接受他们的宝贝女儿选择你吗?”
这句话直接击中了谢芝齐的内心。是啊,沧沧的养父母在各自的领域都是顶尖,沧沧自己也优秀的不得了。可是他谢芝齐有什么呢?连身份都是哥哥谢宗儒的。他拿什么去告诉他们可以把沧沧放心交给他。
眼看儿子快被说动了,谢文清决定再添把柴。
“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目标和事业。你即将成年马上参加联考,如果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你就能考上最好的大学,毕业后创业也好、进政府部门也好都是可以和她父母谈判时能拿得出手的条件。”
“我并不反对你有喜欢的人,但是喜欢容易爱最难。喜欢是一时的欢愉,爱是一辈子的责任。如果你觉得你现在是喜欢,那么我一定劝阻你不要谈恋爱。但如果你爱她,那你势必要为这段情负一辈子的责,怎么负责?你得好好想想。”
谭文清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模样慢慢起身想要走回房间,为了这个儿子他马不停蹄的往回奔。再多的话都只是为了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一生平安顺遂。
“你对妈妈是喜欢还是爱?”
等到谢文清走到身边,谢芝齐问出了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儿子的问题无疑揭开了谢文清内心深处最深的伤痛。他顿住脚步,两鬓的灰发突然在这一瞬间变得那么显眼。嘴唇颤动良久后,只听得一句:
“我不知道。我以为爱是永远的相守,所以努力工作挣钱想让这个家的基石更加稳固。可我忽略了你妈妈的感受,她在生下芝齐后不久患上抑郁症。而我以为那只是她心情不好无理取闹,所以长久的争吵一点点消磨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后来她割腕了,醒来后就要离婚,离婚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想带芝齐走,她放弃了所有财产只要你弟弟。”
“可是宗儒你怎么办?你才4岁,要怎么面对妈妈选择弟弟不选择你的境地。我跪下来求你妈妈不要离婚,但是她太坚持了。后来。。。我得到了你的抚养权,你妈妈拿了芝齐的。没过一个月我就听说她嫁人了,她不希望我打扰她的生活我就再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已经大了,这些事情的原委也应该清楚明了了。除了你的爱情,我更希望你成长的更好,以后能给你妈妈和弟弟撑起一片天。”
谢文清的自述让整个空气沉寂下来,父子俩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再开口。
“那芝齐呢?你就从没想过他的生活过的怎么样吗?”
谈到谢芝齐谢文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长子,伸出手想触碰他的侧脸却被轻易的闪开。
“所以你是。。。。”
谢文清不敢相信自己脑中一闪而过荒诞不经的猜测,可是长子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表现和眼中时不时出现的怨恨与埋怨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
“所以.....我是谁?”
谢芝齐一步步逼近谢文清,口中问着近乎残忍的问题。他太想知道谢文清的选择了。在猜到是自己后他会怎么做呢?会担心谢宗儒的处境还是叫嚷着让自己离开?
看着眼前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孩子,谢文清瞬间眼中积蓄起泪水。他的小儿子,带着近乎破碎的绝望和倔强提示自己他的存在。
“芝齐,你是怎么了?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谢文清一把搂过谢芝齐低声哽咽,带着凉意的眼泪顺着谢芝齐的脖颈慢慢向下滑落。谢芝齐怔愣在原地。
“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的错才会造成今天这种结果。芝齐对不起!”
耳边传来的是谢文清抽泣的道歉声,在这声对不起中谢芝齐突然和那些怨恨达成了和解。他一直坚持着的不甘也在这一刹那中涣然冰释。
在这迟来的拥抱中,他心底蛰伏着的受伤的小男孩儿也露出了释然后甜甜的笑容,随后走向了光明处再未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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