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纵横交错落在宽敞的绿道,描绘出一幅幅抽象的影子画。
赵初语推着轮椅走在其上,仿若给这些生动的“画作”,注入更为明艳的色彩。
她那纤长笔直的双腿被黑色直筒裤包裹着,上身是一件米白色上衣,外搭一件休闲外套。
天然卷的波浪长发,半扎在脑后,露出未施粉黛的纯欲小脸。
很简单朴素的打扮,但穿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很吸睛。
她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和姜婆婆交代她要离开的事。
“婆婆,我明天早上就要去苗疆,十五天后才能回来,您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和我说,有哪里不舒服的也要及时和医生说。”
姜婆婆也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凡事坚持亲力亲为。
更是为了不增添她的负担,不想让她担心,有什么事都是埋藏在心底,从不与人诉说。
即便她亲如孙女,姜婆婆也不会过多去提自己的诉求。
这一点,赵初语自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但还是会时不时叮嘱一遍。
姜婆婆望着前方飞过树梢的小鸟,听到小孙女的碎碎念,唇边浮着慈爱的笑容。
小初是一个很不爱说话的娃,但为了不让她感到无聊,总会下意识去找话题,更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叮咛她有事一定要打电话。
这么多年来,她都快忘了小初只是她十几年前捡回来的孩子。
一晃眼,就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姜婆婆转头望了望赵初语那如牡丹花般绚烂夺目的脸,笑得很慈祥。
“小初,别担心婆婆,放心去做你的事,婆婆会好好的。”
这把老骨头既然还能活一段时间,就不能再让小初过度去忧心了。
这孩子承受的苦难太多了,本应享受的美好童年和青春,都耗费在了她这个老婆子身上。
她同样很清楚小初兼职赚来的钱,百分之八十都用到了她的病上。
当初把小姑娘从湖中救起来的那一命,小初早就还清了。
姜婆婆那双浑浊的双眼,含着看透人心的薄凉,但因小孙女不计回报的付出,又增添了更多的暖意。
老人家的心思,赵初语或多或少都能猜的出来。
她看着远处飞掠过湖面的鸟儿,轻声呢喃,“婆婆,我只有你了。”
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听力逐渐下降的姜婆婆并没听到这句话。
回到可媲美私人豪宅的大套间,两婆孙一起吃了午餐。
又坐在客厅沙发聊了许久,姜婆婆才回房午睡。
赵初语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就准备离开,返回南大。
在离开前,她找留守在这里的保镖拿了郑致的联系方式。
保镖虽感到有点惊讶,但还是把郑特助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她。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位可是祁五爷下令要保护好的赵小姐,谁会上赶子去得罪。
就在赵初语即将走出疗养院大门时,却看到了一个此时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他仿似浑身结满冰霜,散发出来的气息异常森冷。
宛如经过大师精心雕琢的完美五官,冷硬淡漠。
即便相隔还有三四米远,赵初语都能感应到他那双冰眸直射过来的寒芒。
她微微怔愣住,眼底浮现着不可置信。
祁瑾安?
怎么来了南城?
他昨天不是还在M国?
如果没估算错误,从M国直飞到南城,至少都要十七、八个小时。
所以,她昨晚打不通的那个电话,是因为他在飞机上?
赵初语想到这个原因,本还感觉有点堵的心,霎那间,变得更复杂。
纤白柔嫩的小手紧抓着单肩包,踌躇不前,就那样站在原地。
已超二十四小时都没怎么好好睡过的祁瑾安,烦躁地解开衬衣顶端的浮雕纽扣,大步上前,攥住赵初语纤细的手腕。
“挂我电话,手机还关机,小初遇,你真是长能耐了。”
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戴着口罩的赵初语。
短短一周不见,这女人都学会关机不接他电话了。
这是他第一个遇到的“难搞”女人,既不爱他的权与财,也不受他的男色蛊惑。
运筹帷幄的祁五爷,首次进入束手无策的死胡同。
呼在赵初语脸上的呼吸,似被岩浆烧沸过,让她感到一片滚烫。
本以为他关机是要断绝和她的一切往来,以后都别再联系。
没成想都是她的“胡思乱想”。
看他这样子,似乎气的不轻。
他该不会就是特意飞回来教训她的吧?
就只因为她关机,不接他这个金主的电话,让他感觉权威受到了挑衅?
她眸光微闪,想抽回被他紧紧箍住不放的手,却无济于事,反而被抓的更紧。
那手劲大到她都要怀疑手腕会不会被他折断。
清晰的疼意,慢慢从手腕传到心房。
那双漾着无限媚色的眸子,渐渐因疼而氲上一层水汽。
她紧抿着潋滟唇瓣,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从一开始,这段关系的地位就不对等,她不能反抗,更不能故意去和他作对。
赵初语的不言不语,令祁瑾安心头涌上满满的挫败感。
她的不反抗,就是无声的抵抗。
瞧见她眼眶的水雾,他闭了闭双眼,大掌卸下几分力道,拽着她走向在阳光下更显璀璨夺目的劳斯莱斯。
“回浅水湾。”
冷到刺骨的话语,通过空气落进郑致耳中,他不由自主抖了抖,后脖的汗毛都吓得根根竖起。
一路的低气压,现在反而没回升,还降到了冰点。
不得不说,这位女大学生可真有本事。
郑致战战兢兢地系着安全带,让司机开车。
前座无人敢说话,后座无人说话。
整辆车就像被打进了冰窟,冷的瘆人。
上车后,祁瑾安就松开了赵初语的手,脱下外套,像冰块一样坐在那里。
俊逸如画的剑眉似都染上了白霜,仿佛要将这车上的每一个人都冻成冰棍。
赵初语神情一样冷的像冰,左手握着刚才被攥到发红的手腕。
她是天生的冷白皮,平时不小心碰撞到哪里,都会很明显,更别说他方才那么用力。
留在上面的指痕,非常明显。
只是,现在的祁瑾安还处于极为烦躁的状态,并没发现。
两人一路上都没再说一句话,比阴曹地府还幽冷。
坐在副驾的郑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满头冷汗,暗道:
五爷和这位胆大包天的赵小姐是在比拼谁更会“制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