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云珍这次还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只是这一次,她出门时穿得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王娇平时常穿的那身。
这衣服,王娇有两套差不多的。
她这边出门的时候,王娇也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在大队里走了一遍了。
宋云珍按照最初的计划,躲在河边的树丛中。
这个地方靠近大婶们洗衣服的位置,但是又隔了一段距离,能够保证这边的动静能被听到就行。
计划很顺利,宋云珍见张庆康一瘸一拐地跟在王娇的身后。
王娇在见到她的时候,突然加快了速度。
张庆康的腿没长好,走不快,一走快就会钻心地疼。
他只能尽量向前去追此时的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真的不明白女人,之前王娇这么喜欢自己,喜欢到一直追在自己的身后,怎么没几天就变了那么多?
女人当真就如此善变吗?
张庆康眼看着对方的身影突然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紧接着就是“噗通”的落水声。
他心中一紧,加快速度朝着王娇刚刚的方向过去。
一个拐弯就见到河中正在挣扎的身影,张庆康想都没有想,就往水里跳了下去。
宋云珍这次是报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的,原因是她根本不会水。
要是张庆康没有及时跳下来救她,那么她可能真的会被淹死。
所以,她一跳下去就开始挣扎。
那呛水的样子无比真实,旁边正在洗衣服的婶子们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跑过来。
见到张庆康正在想办法救人,奈何那水中的姑娘挣扎得厉害。
张庆康没有办法,他的腿有问题,不能长时间使力,而且事发突然,他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出事。
他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确认对方的身份,而且他这段时间一直追着王娇跑,对王娇的衣服还是很确定的。
只是,当她拖着人在岸边婶子们的帮忙下,好不容易上岸时,却发现王娇正好好地在人群中看着他。
当张庆康见到王娇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王娇在岸上,那刚刚在水里的人是谁?自己刚才救的人是谁?
宋云珍喝了一肚子的水,虽然溺水的感觉十分的难受。
但是她一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此时,她正趴在地上一阵一阵地往外吐水。
与此同时,她有意识地把自己散乱的头发拨弄到旁边,露出自己的脸。
她必须让大伙看见她的样子,不能让人搞错了,要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张庆康见到宋云珍的模样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失控地大喊大叫,“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宋云珍,你为什么穿着王娇的衣服?”
王娇当即呛声,“张庆康,你什么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攀咬我。”
“有各位婶子乡亲们作证,我这衣服是干的,掉进河里的不是我,被你救上来跟你有肌肤之亲的不是我。”
“你不要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不会是以为刚刚落水的是我,所以才那么积极下去救人吧?”
场面一片寂静,张庆康的沉默代表了很多事情。
王娇当即火力全开,“我说张庆康,你到底要不要脸?”
“你不是喜欢徐晓慧的吗?怎么?她不要你,还弄断了你的腿,你就来找我。是看我很好欺负吗?”
“还想英雄救美,这人不会是你推下去的吧?就为了生米煮成熟饭,讹上人?”
张庆康此时简直百口莫辩,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宋云珍在一旁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张庆康被他的动静吸引,一眼之后,他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抓住宋云珍的肩膀,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穿着和王娇一样的衣服,你故意设的局对不对?”
宋云珍被张庆康摇的晕头转向,咳得更加厉害。
岸边的婶子见她都被晃得快要翻白眼了,连忙阻止张庆康的动作。
宋云珍刚缓过劲那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下掉。
宋云珍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在宋家吃一顿饿两顿的,每天还要干那么多活,现在早就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人们都容易同情弱者,此时的宋云珍就是一个被外来知青欺负的小可怜,平日里碎嘴总是说她闲话的大婶们此时一个个都成为了正义的化身,拍着胸脯要去帮宋云珍讨回公道。
宋云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浓浓的悲哀。
“张知青,你就算是知青也要讲道理呀!”
“是,我是曾经喜欢过你,还被你毁了名声。可是我也并没有要你负责。”
“在你腿受伤的时候,我还努力照顾你,可是你说走就走了,还跟大队长告了我们家一状。”
“我深知跟你已经没有可能,早就已经死心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既然你想救的人不是我,那我还是去死吧。”
宋云珍说着又要往河里爬,只是没爬几步,被人拉住。
她就顺势趴在那位婶子的怀里,“婶子,你让我死吧,我真的不想活了!活着好累啊!”
“我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一天还只能吃一顿,现在还要被人冤枉。”
说完这些,她又挣扎着要往河里去,“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坏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掉进河里,被那么多人看见和张知青搂搂抱抱的。”
“张知青心里只有徐知青,他看不上我,不会愿意负责的。
反正最后都要死,您还不如就让我这样死在河里吧!就当做我并没有被救上来,干干净净地被淹死了。”
宋云珍几次挣扎却都没有成功,还是被大婶牢牢抱住。
宋云珍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开始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惊天动地。
一直到陈大洪被人找来,宋云珍已经双目无神,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玩偶一般,任由那婶子摆弄也没有反应。
一直到陈大洪出现,她的眼中才重新有了光。
她当即委屈地朝着陈大洪爬去,“陈伯伯,云珍要活不下去了,求求您给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