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解蛊(1 / 1)

江松烟是在嘶嘶喝喝的喘息声里醒过来的,睁眼一瞬,她还不能完全适应,仿佛一口气卡长久地卡在了胸腔里,她费力吐纳了许久,才呼出这口气,耳畔的嘶喝声又沉又重,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呼吸。

可是几息以后,平息好了呼吸,耳畔的嘶喝声却只重不减。

江松烟循着声源侧目望过去,赫见一张青白不接的脸正因急促的呼吸带动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江松烟一惊,什么初醒的不适都一散而空,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连手背上钻出来的尸蛊被抖落了,也不曾察觉。

她这才得以看清楚,自己身旁居然摆了个已无人形的人棍,骇得当即翻身躲开。

她这一跳,蹦的有点猛,身手还没恢复利索,落地时被惯力带着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东西便梗住了她的脚脖子,差点没把她摔出去。

被“人棍”惊着还没缓过来,身后又是一绊,江松烟炸着一身倒竖的汗毛解下锁鞭,旋身就准备给这“恶心玩意儿”一下。

却在入目一刻,吓得锁鞭险些掉在地上。

欧阳趴倒在门边不知死活,她虽面朝地板,但后脑凌乱的发髻上装饰的步摇江松烟却认得。

江松烟把人翻过来,抖着手往欧阳鼻息上探:“少主?”

还好还好,还有气。

江松烟迅速镇定下来,快速打量了周遭环境,三面高墙,一面栅栏门板。

房间稻草摞地,靠墙横陈了三块门板一样的朽木,她方才就是从那上面醒来的,此时上头除了有那人棍,还躺了一人。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贺兰口与陆凛一齐入山谷,不记得什么时候身陷囹圄,自然便断定是遭了暗算。

只是,欧阳怎么也在这里?莫不是凑热闹跟来的?

正思索欧阳是不是发了蠢,陆凛就醒了过来。

陆凛是没少来过无痕宫囚牢的,一发现自己竟是打这儿醒过来,也只是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江松烟道:“你醒了,过来帮我一把。”

陆凛还有些头重脚轻,不过看起来比江松烟要镇静的多。

尸蛊刚刚从他手里钻出来,尚留有一口气,此刻还扭动着身子试图准备爬出纹令。

陆凛扫了眼尸蛊,嫌恶地将之抖落,随后一脚将之彻底了结。

江松烟翻开欧阳的耳发,果见翳风穴周围的病迹又现,兀自取出银针,嘀咕道:“要你凑热闹,早晚把自己作死。”

陆凛撑着不大给力的腿站起来,疑道:“谁死了?”

江松烟当然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对欧阳的丝毫不满,这人是孤行少的爪牙,指不定会怎么给孤行少打小报告。

她还是怵孤行少的。

想是欧阳最近被扎得很有经验了,江松烟针下得快,欧阳醒得也快,几乎是在拔针一瞬便醒了。

炼蛊伤了欧阳的元气,她就着江松烟的扶持,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欧阳道:“都没事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凛中蛊后虽也没了记忆,听得欧阳这话,立时便分出了好歹来:“你,救了我们。”

一没有感激,二没有感谢。

江松烟被动地承了欧阳的情,心里明明膈应别捏的不行,却硬着嘴壳,也不知道感恩。

欧阳也不同他们计较:“外面还有得是东西要解决。”

对付几只尸蛊,都没讨到便宜,欧阳就更不敢贸贸然再以身炼蛊了。

可是霜期的贺兰山上什么都没有,她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等在牢外的众人见欧阳把陆凛带出来,都松了口气,只有孤行少见欧阳一身狼狈,忍不住心疼:“怎么弄成这样子?”

欧阳苦笑道:“我本想试试看能不能就地取材,炼了蛊来以夷制夷,但是尸蛊的邪性非术力能控,就受了些反噬。”

她把反噬说得轻描淡写,便觉旁人该不会察觉她遭难的凶险,但她忘了,孤行少对此是深有体会的。

孤行少斜眼瞪向陆凛和江松烟,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江松烟吓得直缩脖子,陆凛倒是见惯不怪,见孤行少瞪过来,只是象征性地点低半个头,表示歉意。

欧阳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接着道:“现在要从内破围,我没有办法了。”

果子獾守山已是艰辛,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来破围收拾残局。

孤行少道:“本座知道,早已经散了风声出去,你不用担心。”

他竟然从没想过依靠她来退蛊吗?

欧阳诧异地抬头,正对上孤行少看下来的眼神,深邃的瞳仁里,有说不清的情谊。

被孤行少满眼深情惊得手足无措,欧阳一时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摆,左右转了一圈,最终估摸着他该看够了,这才将视线转回到他脸上。

孤行少道:“你晕了这些日子大概不知道,再有两旬便是你我大婚,这两旬日,你只要负责养好身子养好气色就成,别的,不用再操心。”

看来真的留了后手,这都被围成什么样子了,竟还有心思大婚!若换了旁人,怕是只有头昏的份儿。

当真是人才!

欧阳愣怔道:“那还真有点仓促,既要退蛊,还要备婚。”

孤行少自信道:“足够了。”

看他这样信誓旦旦,欧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时间够不够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时间够吗?

只有两旬日,她现在连无痕宫都没有摸熟,能摸到沧海月明吗?

欧阳越想越糟心,面上一番风云变色,却竟是愁云惨雾。

孤行少曲手捏住欧阳微鼓的面颊:“在想什么呢?”

欧阳龇牙咧嘴地把脸蛋从孤行少魔爪底下拖出来:“在想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婚成得是不是有点仓促。”

孤行少低声笑道:“这有何难。文判还没归山,等人齐了带来你一并认全,至于这无痕宫嘛,左右本座近来无事,你且休息一日,明日开始本座带你慢慢逛。”

欧阳道:“文判,没回来?”

钟於期明明同他们一齐到的贺兰山,她记得进贺兰口的时候,钟於期还在的,怎么,又出山了?

孤行少揽过欧阳,带着人往回走:“你关心他做什么,又不是他赔你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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