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鬼面传来话,蛊师身上确实只带了这一种肉虫,只是随身携带量太大,刮了满满一盆下来,当即就被司徒陌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不过拆了裹身布的蛊师躯干焦枯,已经没有多少鲜活的血肉可以种蛊了,司徒陌正忙着给他大补,妄想能在哪个部位长出二两肉给他用也好。
身上没地儿落种,脸上不还好好的嘛,欧阳当即决定把蛊虫种在蛊师脸上。
这会儿急等着救人,恶心也就恶心点吧。
司徒陌早前卸下来的蝙蝠斗篷与义肢假脚,欧阳也查看过,并不见有蛊虫的踪影,所以,蛊师周身,确实只带了这一种蛊。
哪个蛊师随身只带一种蛊虫的?除非不是真正的蛊师,像她自己一样,算个业余爱好者。
可那货一种虫子就带了数百只在身上,怎么看也怎么不业余啊。
欧阳看着桌案上的小罐,迟迟没有开罐,觉得罐中诡异,按照鬼面人的说法,肉虫细弱,哪里会有这斤两。
除非,里头不止一只。
鬼面人将罐子捧出来给司徒陌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司徒公子,又重了。”
是的,“又重了”,那就说明罐子的重量是在不断增加的。
欧阳浑身一震,惊悚地瞪着瓦罐,觉得不可思议。
察觉到异样的孤行少看过来,紧张道:“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
欧阳道:“如果有这样一种蛊,它不需要雌雄交媾,就能无限繁殖,是不是有点疯狂?”
孤行少虽然不大了解养蛊,但看欧阳一副震惊到的呆傻模样,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诡异。
“我想打开这个罐子。”她是想,但不确定开出来有什么后果。
孤行少于此道十窍通了九窍,还有一窍不通,欧阳说是什么,便只能认什么:“你开。”
欧阳瞪向孤行少,有些欲言又止。
可以开她还能不开吗?
从她拿着瓦罐至今,里头的分量持续加重,这繁殖速度,便是见多识广如她,都不免咂舌。
欧阳忍了一口气,懒得同他解释,算算时间,司徒陌那边也差不多了:“算了,你也不懂,你找人去问一下司徒陌试好了没。”
但愿试出来的,不是瓦罐里这种蛊,否则,开罐还是件头疼事。
欧阳撑住脑袋,一想头疼,脑仁儿就疼得更厉害了。
孤行少见机,蹭过来给欧阳按穴:“有消息了他会差人来的,要不你去小憩片刻,有消息了本座叫醒你。”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欧阳抵紧了穴位,痛苦中带出一丝讥讽:“无痕宫被围你还这样气定神闲,莫不是有什么后手?”
“本座是见你太累了。”后手没有。
孤行少一路顺着耳后壳按到翳风穴,指腹下的红点比前几日要暗淡许多。
被按对了位置,欧阳舒服地吁出一口气,肩颈自然放松,整个人都靠进了孤行少怀里。
孤行少忍不住叹气:“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没数吗?一生病,就找这个找那个。”
“嗯。”欧阳随口应承一句,不大有精神理他。
头昏脑涨病了几日,此刻才得了点松懈喘息,久违的轻松感实在让人沉溺。
孤行少道:“你自己清楚这症怎么治吗?”
“嗯。”知道,可是她自己,治不了。
“怎么治?”
“琅环血入药;或者翳风穴,斜针入一寸二厘一毫,红点消失再拔针。”欧阳毫无察觉,顺着话头就答了出来。
一则琅环不在此,二者她脑后没长眼睛,没办法自己给自己用针。
想到此,欧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答了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欧阳回头,赫见孤行少不知打哪儿摸出根银针。
孤行少道:“早知如此简单,等什么江松烟,坐好,本座为你灸。”
欧阳赶忙捂住耳朵:“你会?别手一抖把我扎聋了。”
孤行少脸一黑,冷笑道:“聋了本座养你一辈子。”
欧阳赶忙道:“那还是算了,我能等。”
孤行少抬手制了欧阳穴道,捏着银针去找翳风穴。
欧阳紧张极了,奈何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能左右转动,却又转不到背后去。
孤行少却故意捏着针悬在翳风穴上,迟迟不落。
等待的时刻总是格外煎熬,果然是门外汉啊,半晌都找不准翳风穴,欧阳手心直冒汗,连连后悔不该沉浸在享受里,把诊治的法子告诉他。
孤行少余光瞧着欧阳侧脸,突然笑道:“竟然怕成这样?”
能不怕吗,五感悉数捏在个不懂装懂的人手里,她还不想残废……
欧阳越想越悲怆,已经开始打算若真教孤行少治聋了,该怎么服众手下门人,若让母亲知道她更废了,不知还会不会认她……
“好了。”孤行少拔下银针来。
原来他借机转移了欧阳的注意力,在她神游之际,已下针。
欧阳一时却还没反应过来:“要扎就……”
话一出口惊觉穴道已解,欧阳赶忙跳向一边:“你你你……”
“你什么”欧阳还没想好,不过是觉得输人不能输阵,他累自己紧张受怕一场,要做得兴师问罪一些才有气势。
不过乱指了孤行少一通,又却着实没什么罪好问,一时间卡在当场。
孤行少颇欣慰:“果然针到病除了。”
嘶……
脑仁儿的确不涨了。
欧阳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人哪里是门外汉,简直是高手,且高得她连丝毫异样都没感受到。
欧阳摸了摸耳后,皮肤光滑细腻,红点已然消失。
咬了咬唇,欧阳不大甘心:“手法这样好,刚才作甚吓唬我。”
孤行少却道:“明明是你自己吓自己,你若信本座一分,何至于吓成这样?”
信你?鬼才信你。
针到病除的欧阳捧过罐子,气哼哼地转身就走。
孤行少赶紧跟上,两人才出了门,就遇见外头站立不安的司徒陌。
司徒陌不慌不忙干咳一声:“啊,你们忙完了。”
显然,这货躲在这里不止一时半刻了。
被迫亲自贡献了一出戏文的欧阳狠瞪向孤行少,她就不信,这么大个人杵在外头,他会不知道。
孤行少被瞪得莫名其妙,一通无名火只能还给司徒陌:“好听吗?”
司徒陌腆着脸直陪笑:“嘿嘿,不是怕打扰了你们吗。”
孤行少道:“事都办好了?”
“睡了,和老陆的症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