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扭着身躯,将头颅伸到欧阳背后,信子再出,又是一番从头到脚。
这一次欧阳抖地更厉害了——要吃便吃,舔来舔去做什么,尝味道吗?虽然她心中悲愤,可到底对这玩意儿是打骨子里的害怕,是以十分没出息的只能抖。
巨蟒长到这样大是有灵性的了,所以感受到欧阳的挣扎与恐惧,倏然拔地而起,巨大的头颅狠狠从封顶上撞了出去,那力量又迅又猛,挤得山石纷纷垮落。
尽管心有不畅,巨蟒却不忘长尾一摆,在欧阳惊恐的目光中,以蛇躯在她头顶搭出一架拱桥,好为她遮挡滚落的碎石。
天光照进,那间或闪光的水面并不是什么平湖,而是一条流动缓慢的暗河。
打开了封顶巨石欧阳便可以自由离去,做完这些的巨蟒缓缓向暗河滑去,率先将尾巴潜进了河里,紧接着硕大的蛇躯依次没下,最后只剩下一对明晃晃灯笼一般的眼睛还在水面。巨蟒退得很慢,整个过程中那对眼睛都一错不错地盯着欧阳,特别是临去时回眸的那一眼,欧阳觉得似乎含了无尽的悲伤。
直到大蟒从暗河遁去,欧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爬起来赶紧找出口,可是四面山壁陡峭,除了暗河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唯一通向外界的便是被巨蟒撞破的封顶。
欧阳大致目测了一下,十来丈的高度,若无外力相助,凭她现在气空力乏、手脚疲软的状态,根本上不去。
巨蟒不知去了哪里,说不定是觉得她纤细瘦小,还不够塞牙缝,准备多屯一点口粮一起享用。欧阳不禁打了个寒战,既然有机可乘,那说什么也不能等死。
勉力运功,飞身向着封顶越去,起势就蹦了得有一丈多高,欧阳还在窃喜,换气准备再接再厉时,丹田猛得一空,歃血的后遗症显出,还来不及呼喊她就结结实实掉了下来。
暗河中那双潜在水里的姜黄色巨眼,瞳孔猛地一缩,紧紧锁住欧阳。
“唔,好痛。”欧阳疼得在地上蜷了片刻,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试着再运功,发现内劲又有了,欧阳咬牙,看来只能一鼓作气了。
欧阳寻了处山石嶙峋的峭壁,望了望光亮的封顶,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这一跃比方才那次高出不少,但欧阳不是向着封顶去的,她纵跃而上,直直朝着山壁撞去,在即将气竭的时候,双手翼张,紧紧抓住山壁上突出的嶙石,但下脚处便有些不如人意了,欧阳踩滑了两次,才稳稳踢住脚石。
欧阳贴在峭壁上喘着粗气,她要等丹田能再次聚气才能做第二次纵跃,仰头看了看封顶的距离,天光有些刺眼,只觉得峭壁一直延伸到了天上,根本看不清封顶出口在何处。
不看了不看了,便就这样跃吧,总是能出去的。欧阳心想。
能提上第二口气的时候,欧阳脚下一蹬,飞身再上,只是这一下几乎是贴着山壁起来的,突兀的山石支棱,稍不留意就会刮到,是以欧阳分外小心,所以这一跃,便不如之前高。
欧阳将额头抵在峭壁上,这样蹬级而上实在太累了,她觉得肺叶子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火辣辣的疼,记不得跳了有几次了,她的手臂已经酸软,抓着嶙石的掌磨出了血就要扣不住了,而腿,尽管格外小心,这一路蹭上来,还是越来越麻木无力。
头顶天光将近,欧阳眯缝着眼望了望,觉得眼前景象有些模糊,蒙蒙汗液从睫毛滴落,掉进了眼睛里,酸涩的刺痛中欧阳赶紧闭目。
歃血消耗了她过多的精血,为了逃出去周身上下又磨破渗血,人一身能有多少精血呢?欧阳已近要血尽灯枯了。
欧阳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灌进火辣辣的肺叶,刺得灵台都隐隐作痛,恍然间脑中一片空白闯入,欧阳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了……
纤细的身躯陡然从峭壁上翻落,斑驳血色染红了周身,欧阳四肢垂挂,竟然晕了过去。
“哗……”暗河中的巨蟒拔身而起,几乎是仓惶的向着欧阳蹿去。
蛇头一摆,堪堪接住跌落下来的人儿,巨大的身体于是圈成一团,四周微高,中间凹陷,像是巨大的摇篮一般。
巨蟒小心翼翼地将欧阳放进凹陷的摇篮里,纤弱的人儿面如死灰,了无生气。
巨大的信子温柔而笨拙地舔过欧阳周身,粘腻的蛇液密密覆在伤口上,不多会儿,奇迹地止住了血。
巨蟒看了看封顶的缺口,再看了看欧阳,蛇身一散,从封顶上钻了出去。
江沉剑潜到水底,好容易找到半截金蚕的断肢,沉断肢的位置泥沙浑浊,河底淤泥被贯出巨大的圆弧形凹坑,江沉剑顺着凹坑游去,不多时竟然上了岸。
眼前是一座锥形孤山,看样子是在山谷斗室的边沿了,江沉剑蹙了蹙眉头,孤山林森木繁,葱茏一片,根本不像是有巨蟒上岸的样子。
可是此处水域太深了,他根本潜不到底,江沉剑懊恼,正准备找块大石头带着沉水,山间突然地动起来。
金钱纹的大蟒从山背面“隆隆”窜出,急不可耐地一头从山顶扎了下去。
“楚楚!”江沉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飞身追了上去。
孤山山顶是一个巨大的豁口,四周乱石堆溅,看成色和断痕,当是新撞翻出来。
江沉剑往下看了看,洞口幽邃深长,根本看不见底,可是洞内腥湿气息太重,想来应该是有暗湖暗河一类。
江沉剑从林中找来藤蔓,一端栓在树上,一端栓在自己腰上,然后握剑在手,从豁口处一跃而下。
下了有几丈,江沉剑有感腰际藤蔓绷紧,知道是藤蔓到底了,可是山洞还未见底。
不过人一旦下到洞里来,光线从头照下,再要细看洞内情形就相对分明一些了。
江沉剑快速扫视了一遍洞底,巨蟒不知去向,波光粼粼的暗河边,一抹血色斑驳的身影俯倒在地。
尽管那身影狼狈非常,毫无往日形容,江沉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一剑挥断腰间藤蔓,江沉剑急急跑向欧阳。
“楚楚。”将人抱入怀中的一刻,江沉剑心跳一沉,从头冷到了脚。
欧阳双目紧闭,鼻息几乎断绝,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他的楚楚都遭遇了什么,江沉剑抖着手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再弄疼她。
江沉剑一掌推在欧阳背心,只敢缓缓输送内劲,不过还好欧阳还能接纳,江沉剑这才稍微放心了些,细细查验起欧阳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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