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主任本来是不放人离开的,但想着左子萱自己也是医生,回去休养问题不大,这才同意她回去。
早春的天气还有些晾,左子萱想冲个澡,贺毅让左子萱把碳炉拿出来,给接好了烟囱,把浴室烧得热乎乎的,才让她进去洗。
那是照顾孩子都没那么仔细过。
不过几个孩子身体好,家里又通暖气,洗澡都在客厅里面洗,也没感冒过。
晚上,贺毅小心的伸手将左子萱搂进怀里。
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小腹上。
“媳妇儿,谢谢你愿意给我生儿育女。”
左子萱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薄唇。
“我们是一个家庭,为你生儿育女不是应该的吗?”
贺毅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之前,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对不起啊。
下次,我会注意的。”
突然之间,阵阵暖流在贺毅的心尖流淌。
他鄙视自己就是那么没有出息,左子萱只要对着他说两句好听的,他连命都可以给她了。
“媳妇儿,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他伸手挑起左子萱的下巴,用薄唇堵住左子萱粉嫩的小嘴。
当真是一切都在无言中。
说来也是奇怪,左子萱怀了这一胎以后,就特别的黏着贺毅。
撒娇,挑逗,整天把贺毅整得神魂颠倒鼻血直流。
要开学了,贺毅那是怎么都舍不得去学校。
原本想继续请假的,被贺大伯知道了,亲自将人送去了学校。
贺毅毕业后,大领导准备直接将他提到京都总军区做旅长,都不再经过贺大伯审批了。
按说,要是普通人的话,本来就有那么多年的从军经验,也是战功赫赫。
原本又是团级干部,这大学毕业,直接安排到京都总军区任旅长一职,也是无可厚非的。
坏就坏在贺毅的家庭背景太过于雄厚,正正正规规得来的旅长之位,都难免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现在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贺毅,就等着他出错呢。
越是这样,越是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不能被人抓住小辫子。
贺毅再是不舍得,也不得不回学校,他那是整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回家。
左子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怀二胎,就是想贺毅得很。
两人刚确定关系那会儿,她都没那么依赖过贺毅,也没那么在乎。
这会儿硬是香得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快要害相思病了。
但这个时候,化妆品加工厂那边发生了两个事情。
一件,就是有一群人把化妆品厂给告了,说他们销售假货,坑害消费者。
事情发生在滇市。
厂里的事情都是谭建民和谷满云在负责,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生产。
那这事儿肯定是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处理。
但谷满云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出差,就是宋应炎和谭建民两人,拿着所有的相关资料去滇市法院进行处理。
两人去的第一天,就洗清了嫌疑。
谭建民手已经好了,自然个人信心就提了上来,一身中山装一穿,当年团长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他只将自己厂生产的包装瓶拿出来,还有今年生产的所有批次产品清单拿出来,与原告提供的东西作为对比。
根本没有费丝毫的力气就推翻了原告的说辞。
化妆品厂每出厂的商品,都有出厂批次,每一批次段发到谁的手里,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而且,商品出厂,都是由军科院的工作人员进行严格抽查才能出厂。
商品一旦出了问题,非常好查。
原告提供的产品批次与滇市经销商的的确一致。
但去滇市经销商那边查货,从厂里出产批次的商品买卖记录,那产品卖给的是其他人。
找到购买人,将东西拿出来一对比,真假立刻显现。
按说,化妆品厂已经洗清嫌疑了,也就没谭建民他们的什么事儿了,可以回程了。
但谭建民偏不,转过背就把原告给告了。
硬是把原告给起诉了,安了七八项罪名,要坐牢不说,还得赔钱。
那群原告哭爹喊娘的,把背后的主使给供了出来。
原来是科研院的一领导家属做的,这家属在化妆品厂工作。
见这化妆品厂每天的收益那么好,特别眼红。
因为男人是科研院的领导,这化妆品厂里的道道,她是知道的。
也知道左子萱分得百分之八十五的营业额,她以为左子萱赚了多大的钱。
但她不知道,这百分之八十五的营业额,左子萱还分给了其他在重要岗位上的人,还要除开成本,她自己到手的份额是少之又少。
这家属眼红呀,就想整点事情给左子萱背上,迫使她将化妆品厂让出来。
她再通过她男人的关系,将化妆品加工厂接到自己手上来经营管理。
她整了几个瓶子,随便在厂里弄上一些原料混合,给寄去了滇市她一个亲戚那边拿去造事。
没想到,谭建明他们一下去,出示几张单子就将事情摆平了。
谭建民和宋应炎还没有回京都,这家属就被派出所的给带走了。
她男人也被降级调动去了其他城市的科研院。
这事出了以后,左子萱都没说什么,但大领导就不愿意了。
化妆品厂挂的是军科院的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立刻安排人,对化妆品厂近百名员工进行了政审。
不合格的,一律结算工资回家。
以后凡是进入化妆品厂的家属,必须要政审,不合格的一律不用。
还安排了执勤人员在化妆品厂的门口站岗。
进出都需要进行检查。
出了这个事情,谭建民回来后,至少开了三次会议敲打工人们。
有可能因为他爹是大领导,他又当过兵,气势又拿捏得很好,厂里的人见着他都是战战兢兢的。
对于他说的话,也没有提出反驳意见,只有执行。
第二件事,就是高慧突然跟谭建民提离婚。
谭建民只问了一句话,“有着落了吗?”
高慧点点头,“有,农贸市场的搬运工。”
谭建民非常耿直的同意了离婚,并且给了五百块钱给高慧,第二天两人就去街道办了离婚证。
两人离婚,谭家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谭老太太倒是没有闹腾,起初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也就只说让谭建民趁年轻,好好的找个人结婚生子。
高慧从一开始就知道谭建民看不上她。
但起初她是喜欢谭建民的。
谭建民高高帅帅的,有文化,还是当官的,这换哪个女人不喜欢。
可是那么多年了,谭建民都没有碰过她。除了新婚夜,被他奶奶押着睡了一张床,啥都没做。
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睡在一起过。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不爱可以,但至少给她个孩子呀。
这些年,她试着靠近谭建民,想培养两人的感情。
在家里她任劳任怨照顾老人,伺候公婆,家里家外勤勤恳恳。
但始终是得不到谭建民的爱情,只能得到他的亲情。
按她的话说,谭建民的心,那就是一块永远都捂不热的石头。
她和谭建民一起到化妆品厂工作。
谭建民的手渐渐好了,有条不紊的管理着厂里的大小事务。
变得比以前更加自信,更加的耀眼。
而她,因为没有文化不识字,连生产线都上不了,只有在厨房帮忙。
这让她自卑到了尘埃之中。
也总是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看,那就是厂长的媳妇儿,听说农村老家来的,大字都不识一个。”
“天呀,厂长家那家庭背景怎么会娶这种人?”
“听说是厂长家老太太硬塞的。”
“啧啧啧,什么马配什么鞍,这农村人还真是不要脸。”
其实以前谭建民说过教她识字,她学了两天,实在学不进去,也就没学了。
而谭建民每天都要保证两个小时的读书学习时间。
两人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鲜少说话,主要是没有共同话题不知道要说啥。
她经常去农贸市场买菜,在那里认识了比自己大五岁的搬运工周庆国。
两人接触过几次,觉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时间久了,也了解了相互的情况。
周庆国的媳妇儿前几年生病死了,家里有个十岁的男孩,他也没啥文化,但运气好,农贸市场招工,把他给看上了。
一个月工资不高,但养家糊口足够。
一来二去的,两人暗生情愫。
高慧也深思熟虑过,她觉得,也许别人说的是对的。
什么马配什么鞍……
也许,她跟周庆国这种社会底层的人才是最相配的。
所以,她大胆的提出了离婚。
按谭建民的想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也因为不喜欢,根本就没感觉,也睡不下去。
你既然不喜欢别人,你去睡别人,那对别人是一种不尊重不负责的表现。
所以,他认为不碰高慧,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抛弃高慧。
即便是没有爱情,但他们有亲情,他可以一直养着高慧,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要是有一天,高慧如果想要离开,他就放她自由。
那时,高慧还是完璧之身,也不影响她嫁娶。
从街道办事处出来,两人看着自己手里的离婚证,都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高慧觉得既高兴,又讽刺。
高兴的是,自己终于自由了,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讽刺的是,结婚那么多年,自己居然还是女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