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老大不小的人了,祸从口出的道理明白不?
田寡妇的风评是不好,但谁亲眼看见她跟哪个男人睡了?还是破坏谁的家庭了?
再说了,谁愿意当寡妇?谁不想男人健在,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的?
这命运的事情,又不是她说的算。
国家也没有规定寡妇不能再嫁呀。
就算她真和那肉联厂的营业员有个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觉得合情合理呀。”
“我倒不觉得田寡妇像岛上传言的那般不堪。
本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又是在这个紧张的年代,她要是不反其道而行,早就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你换个角度来想,她越是孟浪泼辣,门前不就越是清净吗?这不也是另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吗?”
左子萱伸手指了指贺楚的脑袋,说教道。
她本就是来自未来的人,看到的听到的,还真是毫不夸张的说,真比贺楚吃的盐还多。
田寡妇那一套逆向思维,她一眼就能看穿。
走在他们身后的田寡妇,听了最子萱的话,默默地放回擀面杖,接着眼泪如同泉涌一般往下掉。
就像左子萱说的那样,谁愿意当寡妇?
她十七岁就嫁给蒋吉全,家中虽说不富裕,但夫妻两人也算是幸福恩爱。
十年前,蒋吉全跟着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一起出海,在回来的路上,突然遇到了海啸。
那晚的风浪实在是太大,蒋吉全运气不好,被飓风刮倒的船桅给砸伤。
人送回来还没三天,就断了气,她就那么年纪轻轻的成了寡妇。
起初的一两年,看似还算平静,但这日子越是往后,这岛上的男人们就渐渐的开始不老实了。
没事儿到她家要么借个扫把,要么借个簸箕,要么借个水瓢,要么……
反正各种理由去她家里,胆子大的,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的。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有用反其道而行的办法保护自己。
自从五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后,她一到了傍晚,就将家里大门锁上,闭门不出。
就是大白天出门,身上也随时带着一根擀面杖,生怕遇到坏人。
这十来年,她真的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有时候她甚至想不活了,随蒋吉全去了,一了百了。
但她没出息,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没有死的勇气,那只有好死不如赖活着了。
贺妈妈听了左子萱的话,嘴角微微提起。
这个儿媳妇,她真是越来越满意了,要是贺毅敢再闹离婚,她就将贺毅逐出家门让他去当和尚。
大家有说有笑的回去,在大门口,正好遇到从屋里出来的周喜儿。
贺妈妈以前看到周喜儿,这心里全都是愧疚,每次见到,都客客气气的。
但自从周家提出,退婚就要给周喜儿安排工作的事情后,她现在一看到周喜儿,就像看到一个贪得无厌的大老鼠一般厌恶。
她只是礼貌的对着周喜儿点点头,也没有给左子萱做介绍,自顾自的转身进了屋。
贺楚那马大哈倒是热情的给两人做介绍。
“萱萱,这就是喜儿姐。”
“喜儿姐,这是我二哥的媳妇,左子萱。”
左子萱面带微笑的上下打量着周喜儿,心里好笑,哟呵,看来这姑娘老实本分的一张面皮下面,包裹着一颗闷骚的心呀。
她大方的伸出手来握住周喜儿的手,“你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虽说是我三弟的未婚妻,但比我年长,以后直接叫我萱萱就好。”
握住周喜儿的那一刻,无数的画面从她的大脑闪过。
她就说嘛,这姑娘这皮囊里面包裹着一颗闷骚的心,果然不假。
周喜儿突然被握住手,被吓了一大跳。
又看到左子萱面带微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这心里直发毛,有种自己好像已经被对面这姑娘看穿了似的。
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脸色有些煞白的道:“我还得回去上工……”
随后三两步踏下台阶,头也不回的跑了。
左子萱颇有深意的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或许,贺凡与这姑娘退婚,贺家一分钱也用不着花。
“嗯?我听说,喜儿姐今天不是请假了吗?还去上什么工?”贺楚伸长脖子,看着周喜儿跑远的背影,奇怪的道。
“人家只是不想在这儿多待,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离开罢了。”
左子萱哼着小曲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了屋。
“孩儿们,为娘回府了……”
她站在门口大喊一声,站了几分钟都没看到乔清宇和小胖墩跑出来,这心里奇怪。
平时自己一进门,两个孩子就跟原子弹一样冲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门口进来贺楚,“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啧啧啧,今天少奶奶回府,居然没有人列队迎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个家伙不是被什么好吃的绊住了,就是被什么好玩的绊住了出来迎接自己的步伐。
左子萱挑眉,径直往内院走去。
一进拱门,就看着乔清宇和小胖墩守在贺凡的椅子边,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小茶几上摆放着的一包白糕。
“三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糕点,我们可以尝尝吗?”乔清宇指着桌上的白糕,好奇宝宝似的问道。
贺凡伸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等会儿,我给你们切一下。”
左子萱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瘪瘪嘴道:
“你们这两个馋猫,果然是被点儿破白糕给绊住了脚……”
左子萱坐下,乔清宇和小胖墩才回过神来,齐齐往左子萱的怀里钻。
“妈妈,你回来了?我们好想你……”
“妈妈,想你,想你……”
乔清宇和小胖墩赶紧拍马屁道。
左子萱将人搂进怀里,一人脸上捏了一下。
“想我?
纯属扯谈,我看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一块白糕。”
“妈妈……”
“好了,切好了,擦擦手,自己拿着吃吧。”乔清宇还没说完,贺凡那边就招呼两人去吃了。
两个小家伙前一秒还在撒娇说想左子萱,这后一秒就立刻转身去拿桌子上的白糕。
左子萱一脸麻木的看着两个家伙神之一致的动作。
果然……
两个吃货。
她都有些怀疑,这两个家伙该不会真的像贺楚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己做的饭菜好吃,才死乞白赖的留在自己身边的?
两个孩子拿到白糕,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的嘴里塞。
一人拿了一小块递到左子萱的嘴边。
“妈妈吃……”
“妈妈吃……”
左子萱面上立刻阴转云,倍感欣慰的道:“妈妈不……”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两个孩子的手,将他们手里的白糕夺下来。
两个孩子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哭。
只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左子萱。
左子萱皱着眉头,将白糕拿到鼻子边上闻了又闻,又将白糕掰开闻里面。
一股子苦味和金属铁锈的味儿,这好像是……
小胖墩以为左子萱要吃,就没有要回她手上的白糕。
他从桌子上又拿了一块,递到贺凡的嘴边,“三叔,吃……”
贺凡很给面子的张开嘴,左子萱突然神色大惊,站起来一巴掌把白糕拍到地上的阻止道:
“不能吃……”
两个孩子和贺凡一瞬不瞬的看向左子萱。
贺凡不明所以的问道:“嫂子,怎么了?”
“这白糕从哪来的?”左子萱一脸凝重的问贺凡。
“周喜儿刚才来看我,她拿过来的,这白糕有什么问题吗?”
“这白糕有毒,据我的判断,里面应该放了砒霜。”
“什么?砒霜?”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贺凡的,还有刚进到院子里,贺妈妈和贺楚的。
“秦婶儿,秦婶儿……”左子萱对着外院大声的喊道。
“来了,来了……”秦婶儿跌跌撞撞的往内院里面跑。
“萱萱,怎么了?”
“秦婶儿,你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用肥皂多洗几遍。”
秦婶儿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赶紧将两个孩子带走。
“贺凡,你刚才也触碰了这个白糕,你也赶紧去洗手。”
贺凡没有质疑,点点头,起身去外院洗手。
“萱萱,会不会弄错?
周喜儿怕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害人吧?”贺妈妈一脸焦急的问道。
她虽然对周家讹诈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她怎么都不相信,就周喜儿那怂样,看上去连只鸡都不敢杀,她敢害人?
“希愿是我搞错了。
但我有90%的把握确定,这白糕里面加了砒霜。”
左子萱笃定的道。
她是外科专家,对砒霜这种东西,简直太熟悉了。
这东西虽说有毒,多数用来制杀虫剂或除草剂的。
但它也有药用价值,能够蚀疮去腐,治疗痈疽恶疮,走马牙疳,癣疮,寒痰哮喘……
她曾经有段时间,还用这东西尝试着研制一种外伤药。
“贺楚,你抓只兔子过来试试。”
贺楚点点头,往前院跑去。
左子萱和贺妈妈在后院左等右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贺楚才提着一个笼子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让你去抓只兔子,怎么那么久?”贺妈妈着急的问道。
“别提了,那两个崽子听说我要抓兔子来试毒,抱着我的腿,死活都不让我抓。
说什么兔兔那么可爱,他们还要养大了吃呢。
就连爷爷也跟着凑热闹,拦着不让抓。
我实在没办法,只有跑出去,花了一块钱,让村里的狗蛋给我抓了几只老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