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鹤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一脸无奈地回应:“我也很想弄明白他究竟要怎样才会善罢甘休。”
十七此时已吃得七七八八,它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前爪,然后若有所思地提议道:“你当初是如何与李家划清界限的?这个方法或者契机是否可以借鉴一下呢?”
李锦鹤听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便摇了摇头否定道:“两者情况不同,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当年我主要靠的是时间磨,而如今我可不想再在他身上耗费过多的时间了。”
话毕,李锦鹤朝着餐桌走去,从桌底下掏出一包湿巾,开始仔细地为十七擦拭,帮它完成饭后清理。
十七乖乖地任他动作,眼珠如宝石一般剔透:“还是尽早准备吧,我赞同安安的意思,如果他不放弃,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让他那边乱起来,迫使他不得不放弃。”
李锦鹤将用过的湿巾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轻轻拍了拍手说道:“骞哥和烁哥都在帮忙,现在已经开始布局了。”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他眼神柔软,不忍心将魏喆安叫醒。
他抱起十七走进了书房,在老爷子上来之前再和袁子骞和周行烁商量一下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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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李锦鹤趿拉着拖鞋,不紧不慢地从书房走出来。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正好显示两点零一分。
他心里暗自好笑——老爷子估计是一直没走,在楼下苦等到现在。
李锦鹤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按下了门铃旁边的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管家略带尴尬的声音:“李先生,下午好。访客询问您现在是否方便接待他?”
李炳林的原话肯定没有这么客气,也是苦了这位管家,要代替李炳林承受老爷子的冷眼和怒气。
李锦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让他上来吧,但只能他一个人上来。”
管家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把老爷子给送走了。于是,他赶忙应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电梯缓缓启动,开始朝着上方运行。李锦鹤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玄关处等待着。
他的眼神有些凝重,盯着电梯屏幕上跳的数字,似乎能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将紧张和压抑弥漫至整个空间。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只站着李炳林一个人。他今日的着装风格与昨日如出一辙,只是换成了一套墨绿色的西装,脸上依旧紧绷着,单手拄着拐杖,眼神锐利地盯着李锦鹤。
李锦鹤挺直身子,语气平静地说道:"请进吧。"
李炳林并未回应,跟着李锦鹤缓步走进客厅。他环顾四周,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李锦鹤心中有些不自在,感觉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一般。
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清水,轻轻放在李炳林面前,随口说道:"这里我不常来住,您凑合一下吧。"
李炳林依旧沉着脸,目光紧随着李锦鹤的动作移动。
李锦鹤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相视无言,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望着李炳林花白的头发,李锦鹤心中那股锐气不知为何渐渐消散。眼前这个男人一生都很强势,如今却也只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罢了。
"祖父,我们谈一谈吧。" 李锦鹤放柔了语调。
李炳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和错愕。
而李锦鹤并没有等待他做出回应,而是继续说道:“我如今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并且逐渐稳定下来了,我也明白您希望我能够回到家族里去,但是我早已离开李家的环境太久了,实在不适合再回到那里去了。”
李炳林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且充满气势,只是语气相比昨天已经缓和许多:“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凭借你自身的本事和能力,不出两个月便能重新熟悉和掌握一切事物。”
李锦鹤却露出了一丝疲倦的神情,并轻轻地叹息道:“可是我并不愿意回去啊,祖父。”
他凝视着李炳林的双眼,眼眸深处波光流动:“祖父,我非常清楚您为了培养我付出了巨大的资源和心血,对于过往的种种经历,我一直心怀感激。”
“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并非冰冷无情的机器。我渴望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过上属于自己期望中的生活。”
李炳林挺直了背脊,对于李锦鹤所说的这番话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或评价,始终保持沉默不语的姿态,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处于熟悉且安全的环境之中,李锦鹤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双手交叉,手肘撑在膝盖上,缓缓移开与李炳林对视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不那么难堪的笑,可惜没做到,只能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
“祖父,您应该非常清楚我从小生活在怎样的家庭环境里吧?其实说实话,直到现在我对那个令人感到窒息的家庭仍充满了怨恨。”
他顿了顿,接着说:“是您把我从那种压抑的环境中解救出来,尽管曾经我也怀疑这一切是否是您有意而为之,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内心深处依然十分感激您。”
说到这里,李锦鹤抬起头,快速瞥了李炳林一眼,发现对方正沉默地注视着自己,那张僵硬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温情流露。
李锦鹤无奈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或许在您眼中,我的感激以及对您的感情根本就毫无价值可言。”
他再次将视线移开,望向窗外那片繁华的都市景象。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但李锦鹤却感受不到丝毫应有的温暖。
“可这是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唯一能回报您的东西。”他垂下眼,他其实已经不再对李家的任何人抱有期待,但心中还是有些落寞。
“有句话对于您来说可能是笑话,但还是想讲给您听。”
“一个人的成长,不仅仅需要物质的满足,爱同样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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