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选择不再提及这一系列复杂的事情,仿佛只要不提起,那些纠结和疑虑就会烟消云散。
他们之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与和谐,魏喆安依旧用他幽默风趣的言辞逗乐李锦鹤,而李锦鹤也偶尔回应他的玩笑,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魏喆安。
他们一起去吃了粤菜,然后李锦鹤像往常一样开车送魏喆安回基地。
但这次,李锦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亲自将魏喆安送到寝室门口。他只是陪着他走到电梯前,目送他进去。
两人站在电梯内外,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道别。他们互相叮嘱对方早点休息、开车时注意安全,并在夜幕中互道晚安。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刻,两人心中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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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鹤驾车回到了他的住处——那个装饰得如同样板房般精致的大平层。
他随意地将车钥匙扔在玄关的台子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接着,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然后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静静地俯瞰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城市的霓虹灯在夜幕下闪烁,映照在他疲惫的脸庞上。
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手指最终停留在“谢元君”这个名字上,他看了看时间,然后毫不犹豫地拨出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们简短地交谈了一会儿,便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挂断电话后,李锦鹤静静地坐在阳台上,他将酒杯轻轻置于小桌上,随后颓然地向后倚靠,双眼失焦地盯着酒杯中那琥珀色的威士忌,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答案或慰藉。
自从那只猫离开后,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孤寂之中。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于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都感到排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适可而止,但内心深处却本能地抵触着所有的接近,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他的童年虽然物质上丰衣足食,但在情感上却极度匮乏。这种情感的缺失如同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让他在面对亲密关系时感到迷茫和不安。
他渴望被理解,被接纳,但同时又害怕被伤害,被背叛。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在人际交往中显得既疏离又渴望,如同一只困兽在情感的牢笼中挣扎。
他对于家的记忆,仅限于那座富丽堂皇却空旷冷清的别墅。
父亲的身影难得一见,每次归来总是伴随着刺鼻的酒香或是陌生的女香。他从不曾在家中过夜,即使回来也只是匆匆拿取资料,对待他如同对待家中豢养的小动物,短暂的逗弄后便再不理会。
母亲虽然常在家中,但情绪起伏极大,时而泪流满面,时而狂暴地摔砸物品。他对他的态度,除了冷漠便是怒骂。
年幼的他曾不解,误以为是自己的不足导致父母的疏远。于是,他向同龄的小朋友寻求答案,试图修补那个濒临破碎的家。
小朋友们告诉他,只要学习成绩好,拿到第一名,父母就会感到欣慰和喜悦。于是,他将全部精力倾注于学习之中,不断追求年级第一,甚至跳级、参加各种竞赛以争取荣誉。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母亲的脸色始终未曾改变。
后来,他被接到了祖父的身边。祖父对他的要求更为严苛,起初他仍在学校接受教育,随着他不断跳级,身边已然没有同龄的伙伴,他的生活变得紧张而单调。
直至祖父认为他已经充分掌握了学校的基础知识,便请家教在家中单独指导他。那时,他年仅十三四岁。
他也曾向祖父询问,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赢得父母的喜爱。祖父最初告诉他,优异的成绩能够赢得父母的欢心。
然而,当周围的人都在称赞他的优秀时,他再次向祖父提出了这个问题,祖父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不必在意他人的喜好,自身的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再问这个问题。他明白,自己在这个家中是不被爱的。他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母亲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父亲忙于工作,也许他们天生就薄情一些。
他只是来得晚了些,他们的爱刚好不够分给自己。在这样的逻辑自洽中,他麻木地遵循着祖父的安排,循规蹈矩地接受家族的期望。
直到他成年之际,母亲二婚生下同母异父的弟弟那天。
他还清晰地记得,他站在走廊上,透过门窗,他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怀中紧抱着弟弟,母亲轻轻地逗弄和亲吻着同母异父的弟弟,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继父和继妹围在她的床边,几人满脸幸福地说说笑笑,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终于意识到,母亲并非不会笑、不会拥抱、不会亲吻自己的孩子。
这些年来,她对他的冷漠和忽视,原来只是因为她不爱、不想爱他而已。
回想起过去的十几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无论他如何努力讨好,无论他变得多么优秀,无论获得多少称赞,无论被多少人寄予厚望,都无法改变母亲对他的冷漠。
原来,不是他不够好,只是她不在乎而已。不,不只是她,是没有人在乎。
从小就被称赞成熟稳重的他,十八岁就完成了学业,并能在家族企业的某个部门独当一面。
然而,直到成年后的第三个月这天,他才恍然大悟,他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生活在一种自我欺骗的幻想中,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赢得家人的爱。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的冷遇和忽视,只是因为这个家庭从未真正接纳过他。
从他的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被爱,他成为了父亲无法摆脱家庭束缚的象征,是母亲与爱人之间痛苦分离的明证,更是这个支离破碎、扭曲不堪的家庭关系的具象化。
哪怕看似负责任的祖父,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姓李的合格继承人,无论是李锦鹤还是其他人都无所谓。
在这个家中,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加剧矛盾与冲突,怎么可能会被爱呢?
从那天起,他开始了频繁的心理咨询,努力摆脱过去的阴影。他积极地寻求独立,想要摆脱那个将他视为工具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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