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深深埋在李锦鹤的肩窝里,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李锦鹤垂下眼眸,掩盖了眼中的情绪波动,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后背,帮助他顺气。他没有再出声安慰,只是默默地陪伴着魏喆安,任由他宣泄情感。
两人隔着中央扶手盒,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相拥而坐,如同他们当前的关系一般,尽管彼此紧紧相依,但又仿佛相隔千里。
车内,只有魏喆安低沉的抽泣声在回响。渐渐地,这抽泣声也消失了,整个密闭的空间陷入了沉寂,唯有远处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隐约可闻。
魏喆安对于自己哭了多久毫无概念,或许是漫长的一段时间,因为他的身体因长时间保持别扭的姿势而变得酸痛不已。
他缓缓地卸去了手臂的力量,轻轻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李锦鹤。李锦鹤也适时地松开了怀抱,让魏喆安得以从他温暖的怀抱中退出。
他的眼睛红肿,神色萎靡不振。坐回副驾驶座后,他低着头,稍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为他增添了几分落寞。
“对不起……”魏喆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低声呢喃。
李锦鹤的左手紧握成拳,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眼中泛起一抹热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略显沙哑:“是我要说对不起。”
魏喆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他木讷地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太贪心了。”
他的眼睛依然酸涩,内心充满了懊悔和不安。
他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李锦鹤是不是不再需要他了,是不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昵地称呼他为“哥”了。他懊悔自己的冲动,不确定两人的关系是否能回到他开口之前。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交织。
魏喆安坐在座位上,心中却如同翻涌的海浪,各种思绪纷纷涌现。他的脑海中充斥着与李锦鹤相关的种种念头——
他想迅速找个话题打破这沉重的沉默,又担忧这样的尝试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他渴望找到一种方式能够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同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思索着各种借口,试图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掩盖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所有的不愉快。他甚至幻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或者他们两人能一起失忆,那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收回那个轻率的试探。
在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外,一个更为现实的念头在他的心中闪现:他是不是应该彻底摊牌,把一切都说清楚?大不了就退出比赛,从此两人分道扬镳,再也不见……这个想法让他的内心再次抽痛起来。
短暂的痛苦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变得清晰起来。
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未真正考虑过离开李锦鹤的可能性。
如果不能是他的爱人,他希望能够成为李锦鹤更亲近的弟弟,如果这也不可能,他退而求其次,希望他们至少能够成为偶尔交谈的朋友。
再不济,他也想成为他的员工,他默认李锦鹤这个人会在他未来的人生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种默认有多么不可思议,甚至在现在想来,这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理清这些思绪后,魏喆安突然感到没有那么难过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阈值高到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他就没办法再面对李锦鹤了。但现在他明白,他的底线其实是李锦鹤本人,只要能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然而,他又不禁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仍然渴望着成为李锦鹤最亲近的那个人。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既感到满足又有些无奈。
他双手轻轻地搓了搓脸庞,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化妆,否则那些恐怕会全都蹭到李锦鹤的衣服上。
他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李锦鹤,只见李锦鹤的侧脸轮廓分明,目光凝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魏喆安感到一阵局促,不知道如何打破这沉默的气氛。他几乎想脱口而出地喊一声“哥”,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心中充满了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这样称呼对方。
他再次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李锦鹤,只见对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动静。魏喆安的心再次沉了下来,开始忐忑不安。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是不是他哥在以一种更温柔的方式拒绝他呢?或许他应该趁现在这个机会,识趣地开门离开,给他们彼此一些空间和时间来冷静思考。
魏喆安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他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厚脸皮一些,不要太过在意他人的眼色。
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就这样离开,否则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希望能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李锦鹤也在收拾自己一地狼藉的心情。
他深知魏喆安之所以如此痛苦,责任完全在自己身上。他能清晰地听到魏喆安内心的声音,从一开始,他就明白魏喆安对自己的感情。
是他未能克制自己,没有与魏喆安保持适当的距离,反而一次又一次地越界,给了魏喆安错误的暗示,让他误以为他喜欢自己。
尽管李锦鹤比魏喆安年长几岁,但此刻的他同样感到束手无策。他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魏喆安,既不想让他继续沉浸在痛苦中,想要安慰他并带他出去散心,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再次给这个纯真的孩子带来错觉。
心底再次涌起熟悉的挫败感,李锦鹤无奈地叹息。那个曾经如此耀眼、充满活力的男孩,因为自己而变得黯淡无光。他自责不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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