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结束后,郗欣兰将收到的一万多块钱赔偿捐了出去,彻底打了那些说她只是想拿更多赔偿金,才选择打官司的网友的脸。
而且她也非常硬气地在社交平台发了最后一条博文,表示这一年来感谢大家的关注,也非常感谢那些相信她、支持她的善良网友。
在立案之初,这些网友都无私地给予她帮助。
指导她如何在网上收集证据,指导她如何找律师。
同时,她更要感谢两位女生在这段时间的陪伴,她与她们素昧平生,但她们却能陪伴她走过最后这段难熬的时光。
现在官司已经结束,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让在天有灵的儿子放心,亦或是为了报答好心人,她都应该走出阴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天啊,阿姨愿意放下了,太好了,恭喜恭喜。】
【之前我就担心打完官司后,阿姨会撑不下去,现在看到你的博文,我也能放心了。】
【阿姨可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你可以来我这里玩哦,我和妈妈可以来接你!】
郗欣兰发完博文后,就带着姜若初进了林远航的房间,这里的布置完全没有变,并且打扫得一尘不染。
郗欣兰小心翼翼地将收好的画都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儿子以前的画,你想要哪幅画?”
当初姜若初以买画的名义接近郗欣兰,虽然这其实是个借口,不过郗欣兰一直当成是真事并且牢记在心。
以前姜若初没有见过林远航的画,今天一见,她发现林远航真的非常有天赋,才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就已经将空间和色彩掌握得非常巧妙。
艺术确实是件很残酷的事,努力与天分,缺一不可,而努力与天赋之间又往往有着巨大的鸿沟。
姜若初翻看了两幅画后,目光牢牢定在第三幅画上。
这是一幅暗红色为背景的画,画中人深陷泥潭,血色的线从四面八方而来,紧紧缠绕着他,让人无法呼吸。
他痛苦地向天空伸出手,天空上方有一道淡淡的金光。
世界太黑暗,这缕金光始终无法冲破浓雾与乌云,照耀到人的身上。
“这是航航画的最后一幅画,你喜欢这幅画?”
姜若初“嗯”了一声,其他画也很美,可这幅画最震撼人心。
“那你就拿走吧,这画在你手上,是最好的去处。”郗欣兰郑重道,“是送给你,不是卖。”
郗欣兰怕姜若初推辞,态度坚决地说:“对我来说,这些画没法用金钱来衡量,送给你是最合适的。”
姜若初注视着郗欣兰坚定的眼神,过了半晌,她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会将它送去应该去的地方。”
“阿姨,我要回去了,有空来找我玩。”
崔雪梦也跟着说:“阿姨,我也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哦,以后寒暑假,我可以常来看看你。”
“诶诶,好的,多谢了,你俩都是好孩子。”郗欣兰恋恋不舍地一只手揽住一个,“我就祝小初的工作越来越顺利,小梦你考个好大学!”
三个人抱在一起,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涂满灿烂的金黄。
只要太阳闪耀,希望也会闪耀。
姜若初回去后,的确为林远航的画找了最好的去处。
艺术展览。
这是由国家艺术中心牵头举办的巡回展。
展览一共有三大区,分别是华国古代展、华国现代展和国外珍贵展。
现代展览挑选的全是当代大师的画,按道理,林远航的画没资格进展。
不过国家艺术中心想借姜若初拿出来的拍卖品去展览,既然想借,那必然要拿出点诚意,本来画展负责人还有些怨言,但在看到林远航的画后,颇感震撼,也就同意了姜若初的要求。
姜若初在画的上方加了金黄色的冷光灯,将这幅画变成了动态展览。
起初,只是一盏灯亮起,一束光线照了下来。
接着,第二盏灯亮起,第二道光束照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光汇聚在一起,照在画中人身上。
强烈的光仿佛驱散了四周的黑暗,给了人的希望,而画的下方贴着有林远航名字的标签牌,在光的照耀下,黯淡的名字牌也越来越亮。
这个动态展一出,配上刚结束的网暴官司,立刻在网上引起热议。
【哇塞,这设计搭配上这幅画,简直绝了。】
【大学就能画出这样的画,我狠狠捶了正在学画的自己两拳。】
【总有阳光照下,望各位珍重前行。】
【想出这个点子的人是谁啊?太厉害了。】
【有幸在预展的时候去看了,大家一定要去现场看看,真的非常震撼,尤其是看到林远航的名字亮起来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正面的评论更多,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请大家阳光灿烂点!】
【啊啊啊,不是我不想看,而是现在正式展览的票抢都抢不到!一周的票全部没有了!】
【官方消息,下午两点放新票,姐妹们速度冲。】
【你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到时不是更难抢了!】
本来在外地旅游的郗欣兰看到画展的报道,不禁热泪盈眶。
姜若初说到做到。
给了她儿子的画最好的去处,赋予了这幅画最重要的意义。
由于预展的效果非常好,艺术中心既欣喜又满意,热情地邀请姜若初在正式开展前前来参观。
这意味着姜若初可以安安静静,自由自在地欣赏每一件展品。
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超级VIP待遇。
姜若初从事的是拍卖行业,能近距离仔细欣赏这些展品,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所以姜若初欣然答应。
艺术中心还派了个讲解老师跟随姜若初,为她讲解展品。
“这是来自西阿努美的祭祀鼎,他们相信,通过活人祭,可以得到神灵的庇护,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这些祭品通常都是奴隶和战俘。”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鼎,是过去用来盛放人血的,在鼎的下方有个像嘴的小洞,现在的专家推测,应该是用来将存放的血排出去的工具。”
“即使已经过去三千五百年,可现在依然能在容器里检测到血的痕迹。”
“和这个祭祀鼎搭配出土的还有九十九个镶嵌了珠宝和贝壳的头骨。”
“这次展览,我们借来了一个人头骨。”
姜若初打量着祭祀鼎和人头骨,过去千年,祭祀鼎的表面早已布满绿色的铜锈,带着阴森森的气息。
至于这人头骨看上去就更诡异了,骨头上嵌满了珠宝,似乎十分华丽,可空洞洞的眼眶部位像漆黑的深渊,多看一眼,都觉得胆寒。
姜若初都能感受到这两件文物上散发出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更不要说黑蛋了。
当他跟着姜若初一起,一接近这两件文物,就能看到黑乎乎的戾气和怨气冲天而起。
祭祀鼎从西阿努美王朝建立之初就存在,并被王朝统治者使用四百多年,死在这个鼎里的冤魂数以万计,奴隶和战俘被活活斩断四肢,然后像器物一样,被举着放在祭祀鼎边缘取血。
他们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和对统治者的怨恨。
积攒了千年的怨和戾,没有比这个更香的菜了。
黑蛋一阵猛吸,充盈的力量布满全身。
仿佛天地在相互撞击,骨骼开始生长,血液开始流通。
他终于可以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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