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的。
雨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砸到地上。
风也很大。
廊下的风灯灭了好多盏,剩余的也摇摇欲坠。
管家掏出了一大把钥匙,哆哆嗦嗦的分不清到底哪一把是库房的。
齐云霆已经阔步行至跟前。
风吹斜的雨珠打湿了他的衣袍。
只是天太黑,衣服颜色深,看不清楚。
他靠得太近,鼻子喷出的气,直冲管家的面门,管家的手更抖了。
身后机灵的小厮将头捶的低低的,这会子,他也很害怕……
管家小心的将钥匙举起,往眼前凑了凑,他年纪大了,眼睛不好。
突然。
眼前极快的出现一只手,拿走钥匙的速度更快,还带着很大的力气。
他的手被划破了,在滴血。
“看不清就不要勉强了。”齐云霆的声音是极度的不耐,转头扯过惊风手中的另一把钥匙,快速合并在一起。
上前两步,准确无误的插到了钥匙孔里。
不知怎的。
今日他的耐心一丁点都没有,如不是管家是母后身边的人,现在脑袋已经分家了。
管家垂首踉跄后退两步,之前他站立的地方,一小摊血很快被雨滴化开。
雨越来越大,树上的暗卫都快睁不开眼睛。
陆暻双手撑起外袍护在李娇娇的头顶,眼睛上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眼镜,在雨夜也能睁开眼睛的那种。
他媳妇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很多,但都挺好用。
快开快开,快打开……
李娇娇摘下了口罩,太湿了,黏答答的不舒服,眼睛亮亮的,兴奋的有点发抖,太刺激了。
她搬空了一国皇子的库房哎。
牛了,牛了……
还有她的目力,应该是泡了泉水的原因,她现在带着护目镜在漆黑的雨夜,也可以看的很清楚。
陆暻选的位置很好。
可以看到廊下的全貌,连男子身上的龙纹刺绣都看的清。
钥匙准确无误的插进钥匙孔中。
‘吧嗒~’锁开了……
像往常一样。
双手推开库房的门,将钥匙抛给身后的人,并吩咐:“掌灯!”
府中的人不能要了,什么都要他吩咐。
统统是废物!
……
灯掌不起来了,灯座都被李娇娇收走了……
但是她有比灯更亮的,留给他。
‘咔嚓’
‘轰隆隆’
闪电至,春雷响……
库房天光大作。
孕育生命的,绿色的,生机勃勃的宝物,日夜兼程,风雨不歇,被送到了大皇子的府上。
宝箱被打开,绿色的极光盘旋在府中上空,久久不散,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
后来,大皇子府上的奇花异草一夜之间绽放。
像是喝了灵泉仙露。
听闻,那是今秋,大皇子准备献给陛下的礼物。
……
齐云霆疯了。
刺目的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等适应了之后,放下手臂。
他的库房空了……
屁都没留下。
他失神的,挪动着脚步,然后疯狂的跑起来,没有,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暗室入口的机关都没了……
应该是幻觉吧。
是幻觉。
齐云霆闭上了眼睛。
“殿……殿下,这……这……”处变不惊的惊风,声音惊恐颤抖。
“滚!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齐云霆不相信,嗓子都喊劈了。
他一大半的家当,都在这里……
“回来!快,封锁全城,查,快查!调禁军!快去!”掏出胸口的衣物,塞到又折回来的惊风的手中。
这么多东西,出不了城!
能找回来!
掘地三尺,也要找回来!
惊风握着手中的东西,“殿下……”
“聋了吗?快去!”
惊风去了……
这于理不合,禁军不能私自调动,就算是你管着也不行,更何况你还只是代管。
库房的东西大多也都来历不明,不能大张旗鼓。
但是管家手疼,惊风速度太快,他忘记了劝阻,也来不及劝阻。
齐云霆还是心绪不安。
让人去就近的卧房取灯来。
小厮躬身退下,他腿脚快。
灯亮。
齐云霆在墙上敲敲打打,暗室的门打开。
还好他有两手的准备。
小厮和管家站在门口,门是殿下亲自关上的。
他们不敢进去,所以也就不知道,殿下怒急攻心在地下室气晕过去了。
………
雨夜,二皇子冒雨进宫。
父皇年轻的时候被大火呛到,留下了后遗症,每当变天的时候,空气压抑,夜晚就会咳嗽不止,难以入眠。
他带着神医留下的药,冒着风雨,尽管下面的人很是妥帖,将他护的牢牢的,但还是湿了衣袍。
二皇子先去梳洗,更衣。
才清清爽爽的去见父皇。
黑色的药丸倒出两粒在玉盘里,剩余的放到一边。
齐云羽先捏起了一颗入口。
接过身边侍从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热茶:“多谢公公。”
公公与公公不一样,这个公公是从小陪着他的父皇长大的,情分不一般。
“殿下折煞老奴了,您先坐一会,奴才去里头瞧瞧陛下。”李敬端起桌子上的玉盘,掀开帘子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
“没有用,拿开。”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咳咳……’外间压抑的两声咳嗽传来。
庆帝起身,坐在床榻上。
透过屏风看向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捏起玉盘里的药丸吃了下去。
“雨太大了,就不要回去了。陪朕下会棋吧。”
“是,父皇。”
“李敬,让人把窗子打开,房里太闷。”庆帝起身,抽出侍从手里的披风,自己披上,边走边吩咐。
“陛下,外头雨太大了。”李敬不想开。
只有他知道,庆帝私下甚是不拘小节,想怎样就怎样,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让你开,你就开。不要败兴致。”庆帝觉得屋里太闷,透不气来。
“殿下。”跟随庆帝来到外间的李敬,求助的看向齐云羽。
齐云羽笑,温文尔雅,“开吧,开小一点。让宫人撑着伞,在窗子的外面挡着些。”
庆帝已经坐在窗边,掀开眼皮睨了一眼二儿子,“你倒是会出主意的,罢了。外面的门开着,窗子不开了。”
“哎,是。”李敬退下,还不忘感激的看一眼二殿下。
二殿下最是温文尔雅的人,也是可惜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