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时候封村,邹父邹母都不会如此心痛,毕竟那时候还没有儿子女儿和在襁褓里的孩子。
现在令他们痛苦的是,一旦封村,他们又走了,留下儿子女儿倒是没什么,可是老祖传话了,他们要送孙子出去。
儿子女儿要和小孙子骨肉分离,即使是他们,也十分痛心。
天师转世是祖辈盼了一年又一年的祈愿,这份愿望十分渺茫,但是天师曾经隐晦地留过话,所以长宁村的人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天。
这一天终于让他们一家等到了,却没想过会面临这样的境地,他们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姜木木问得很直接,她差不多也想到了,只是需要对方开口而已。
“姜瑾曾答应过我们,只要拿着信物就可以让姜家为我们做一件事,我们……”
邹父说不下去了,他难过地看向阴影里的儿子与女儿。
邹青和邹桐也在祠堂里,这是姜木木还没进来就知道的事情。
她顺着邹父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这两位一夜之间淡了很多,难怪要进这里寻求庇护。
“阿青,阿桐,是父亲没用,护不了你们。孩子必须送出去,只有这样才不负祖辈们的坚守,你们……去投胎吧。”
邹青牵着妻子走上前,他们跪在了邹父面前。
“父亲,我和阿桐愿意的,你们不要伤心,就让宁儿出去吧。”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邹父让两个孩子起来,他好好打量着两个孩子,要把他们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邹母痛哭,邹父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转头,继续和姜木木说:“我们把孙子交给你,希望你能抚养他长大。”
姜木木当场拒绝,“我不能。”
她果断的态度让邹父错愕,“你为什么不能,我们有信物,姜瑾说无论我们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天理,姜家人都不会拒绝的。”
“这件事的确不违背天理,但我还是必须拒绝。”
在邹父邹母看来,姜木木是没有理由拒绝的,而且她还进了皇陵,又看到了天师笔迹,更没有理由拒绝抚养孩子这件事。
邹父显然有些生气,邹母此时也顾不上哭了,拉住丈夫,“你别急,我们没时间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冲动。”
邹父一听就泄了气,他气自己的无能,可生气又有什么用,一点问题都无法解决。
邹青他们看不得父母伤心难过,邹青拉着妻子走到姜木木面前,就要跪下。
可是他们怎么都跪不下来,姜木木动手拦住了他们。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姜木木无奈,她开口说道:“你们是拿着姜家的信物找我的事主,按照规矩,我会满足你们一个要求。而这个要求你们已经说了,我应了,就是替你们的父母再做一副纸身,让他们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本是邹青他们最期盼的事情,这时候听到这个要求被答应了,他们是高兴的。
比起孩子送给外人抚养,他们更愿意让父母养着孩子。
邹青他们满意了,邹父和邹母却不满意。
如果是这样的选择,他们更愿意让儿子女儿活着。
“我不同意,我……”
姜木木拿出邹父之前给的木牌,她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您之前给我的,我能顺利进皇陵的事情也是你们帮忙的。为了感谢你们的这份帮助,我应了你们之前的请求,我会为他们两位做纸身,让他们和你们一样,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邹父他们十分的意外,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邹父摆手,“这,这怎么行!一事归一事,你进皇陵的事情是我们还你爷爷的恩情,所以一切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需要感谢我们什么。”
“您别急,先听我说完。”
“你说,你先说。”
姜木木把木牌递还给邹父,“事情怎么算,我心里有数,你们请放心。我很高兴你们对我的信任,愿意把孩子交给我抚养,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由我抚养长大。”
“这孩子是天师转世,而我对永宁皇族的了解不及你们的万分之一,所以孩子必须由你们自己养大,这样才不负你们祖辈的努力。”
“可是我们真的受之有愧。”
“长宁村要封村了,如果你们还活着,你们打算留在村里还是出去?”
“必须出去,这是祖训。”
姜木木点头,“既然是祖训,那就早点收拾走人吧。昨晚外面就不平静,如果慢一点,我担心就没有封村的必要了。”
“可是……”
“您也别婆婆妈妈了,没有可是。我这人不喜欢吃亏,如果真的亏了,我是不会答应替你们做纸身的。尽快收拾,中午前离开。”
姜木木索性替邹父做决定,这下邹家鸡飞狗跳,邹父邹母忙得团团转。
早餐后,姜木木把张一借给了邹母,她则带走了邹青。
张家这回只空了一副棺材,族长夫人还在,张氏族长不见了。
姜木木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问邹青,“如果我烧了这副棺材,你们没意见吧?”
“可是张家有遗训,希望一直在家摆灵。”
“我个人建议最好烧了,不烧也可以,两副棺材入土为安。”
邹青看着空棺材沉默,最后还是同意了姜木木的提议。
姜木木撕了几个纸人帮忙,它们扛着张氏夫妻的棺材去了村子的另一边。
因为长宁村的村民都是水葬,这时候葬入皇陵已经来不及,所以姜木木特意在村子旁边选了一块地作为两夫妻的安葬之处。
“我才知道你们这里是葬进皇陵的,你们的棺材要不要也今天入土为安,还是留在家里停灵?”
“你觉得呢?”
姜木木觉得还是入土,他们埋了张氏夫妻的棺材后返回邹家,继续去埋棺材。
整个上午的时间,姜木木一直忙活,阮白宇则和程安飞在带孩子。等到离开长宁村的时候,孩子更离不开这两人了。
长宁村彻底封村,姜木木他们返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