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秋一直不说话,陆言又给她续了点茶,缓缓开口:
“别瞒了,我又不是一点风声都听不见,而且南陵王准备开战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让我猜猜,难道是波及到了镇央城?”
“唉,您都猜到了,我还说啥?”
凌秋撇撇嘴,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我踏入险地,可我若是不去,又何必做这长公主呢?”
陆言叹了口气,面露无奈。
“殿下……”
“你跟父皇合起来瞒我的事我不追究了,你赶紧给我都交代了。”
“遵命。不过我知道的确实不多,事情跟您猜得基本一致,玄、离二州陈兵镇央西侧,目前正处于对峙试探的阶段,但是云州也对他们戒备森严,颇有敢越界就打过去的架势。那儿有叶将军坐镇,目前镇央城还没有危险,请您放心。陛下……陛下就是不希望您去西边蹚水,您要去了还被发现,可就真乱了。”
“好,我知道了。”
听得凌秋的汇报,陆言终于松了口气,又扭头对十九说道:
“听到了吧,父皇就是因为这事把咱俩摆了一道。”
说着,陆言不禁冷哼着扬起嘴角。
“他还挺了解我,有三州齐聚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进去掺一脚。”
“那姐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反正不管如何,十九一定都会跟着陆言。
“父皇说得对,我要是去了被发现,反而会对镇央城不利。”
陆言喝了口茶,理顺了自己的思路,缓缓说道。
“既然都到这里,镇央也没事,那咱们就先用这些时间做好准备再过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这一仗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她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那……殿下……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看着陆言已经做好决定的样子,凌秋弱弱地举起手,试探着问道。
“走吧,辛苦了,回宫之后给你加月俸。”
“谢谢殿下!殿下、驸马万安,凌秋告退。”
陆言摆了摆手,凌秋赶紧跳起来,乐呵呵得向两人各行一礼,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十九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窗子,总感觉她这跑得怎么比自己还快?
“驸马,本宫这心腹如何?”
见凌秋走了,陆言的表情又柔和不少,甚至向十九打趣道。
“还得是殿下调教得好。”
十九向她一拱手,也陪她玩了起来。
一番对话结束,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喝起茶来。
“凌秋是父皇培养的暗卫,从小就在身边照顾我。虽然她老是夹在我和父皇之间双面传话,但人还是向着我的,也很有实力。平时若有需要做的事,交给她准没错。”
陆言喝着杯中的茶,将凌秋的事缓缓道来。
“你与她感情很好?”
十九用茶润了润嗓子,闷闷地问道。
“嗯,毕竟相处了十几年。她应该是除了家人外,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了。幸亏她没出过什么事。”
陆言嘴角噙笑,看着十九蔫头耷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我怎么闻到好浓一股醋味啊?十九,你闻到了吗?”
“我不是陪姐姐最久的了……明明姐姐身边还有人嘛。”
十九扁着嘴,看着陆言不满地说道。
说着说着就打算往陆言怀里钻,甚至还轻轻咬在她的侧颈根部,用尖利的虎牙轻轻磨蹭嘴下那柔嫩的皮肤,一副想咬又格外忍耐的样子。
“好了,别醋了。”
她摸了摸十九的头发,然后把她的脸扒拉出来,捧在双手间,安抚道。
陆言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想到这小猫崽的醋坛子翻了之后味道这么大。
“她是在我五岁后才来的,我只是信任她的忠心和能力而已。”
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内心,直到遇见十九。
“毕竟我只想跟你练习那‘秘籍’。”
“!”
——等、等一下,为什么又扯到“秘籍”上了!我好不容易忘掉的!
好不容易消失的画面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图画中的脸都变成了自己和陆言。十九感觉自己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恨不得跳井里让自己冷静一下。
“姐姐。”
“嗯?”
“别再说这种话了。”
十九双手放在陆言肩上,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的。”
天知道陆言天天这么明里暗里地撩她,她看得着吃不到有多难受。
见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陆言愣了一下,旋即莞尔一笑,扭头在十九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又转而看向她,目光狡黠。
“那就拜托你再忍忍了。”
“………………”
忍不了,真的一点都忍不了。
十九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幸亏茶水已经温了。
呜呜呜,为什么那四州王不识趣一点赶紧投降呢?净耽误她娶老婆!
肉放在眼前却吃不到,十九心里苦。
但转念一想,吃不到肉,还不能让她舔舔汤吗?没错!姐姐居然这么欺负她,她绝对要讨点债回来!
◇◆◇
当十九琢磨怎么跟陆言“讨债”的时候,在东渊城外的一座庭院中,那日在街上遇到的男子也在气定神闲地喝茶。而他此时的面貌,与那日所见完全不同,甚至连身形都变了,整个人看起来健硕了不少,没了之前小白脸的样子。
他正在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本该平静的水面却泛起微波。不一会,一个身着野性的皮衣背心、装扮酷似数百年前边远蛮族的高个女人,麻利地翻过墙跳进院子,径直走到男人面前,墨蓝的长发在风中扬起,披散在身后。
“喂!”
女人单手撑在桌面上,将半个身子探过桌面,用另一只手敲了敲男人面前的桌面。
“你答应本王的东西,这个月还没送到呢!”
“急什么?这个月不才刚开始?”
男人慵懒地抬眼看了眼对方,并将一个空杯放在女人面前,想要为她倒杯茶。可男人刚把茶壶提起来,就被女人抢了过去,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吨掉了一整壶。
“你这家伙,今天要是不给,本王就不走了!”
她把手中的茶壶使劲撂在桌子上,用手腕使劲蹭掉了溢出嘴边的水渍,恶狠狠地说道。
男人倒也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只是把她手中的壶放回原处,淡淡地提醒道。
“现在要叫我名字,夏川。记住了?阿奇。”
“阿……奇?好好好,玩这个是吧?本王允许你这么叫了吗!”
她穷奇称王上千年,何时有人敢这样称呼她!
“入乡随俗,你再不愿意,不也变成你最看不起的人族进我这东渊城了吗?而且我没资格这么叫你吗?你是王,本王也是王,要何资格?不过,现在在王之上,还有个便宜‘皇帝’。”
夏川扬起下巴冷笑一声,狠狠戳了穷奇的肺管子。
“你来跟本王讨药,还将本王在院中的侍卫全杀了。你自己说,下次本王该派谁去给你送药?”
“哼,都是你那些狗不长眼拦本王。自作自受!本王可是大发慈悲,只扭断了他们的脖子,给他们留了全尸呢。”
见夏川强硬起来,穷奇也不甘示弱。
“是你不请自来,他们只是尽忠职守。”
“行了,你就说给不给吧。若不是本王现在有求于你,你以为我会与你合作?”
穷奇懒得与他掰扯,双臂抱在胸前,眼神冷了下来。
“咱们现在八斤八两,你需要本王,本王也需要你。非要说的话,本王的处境还比你强点。”
“……”
“还有你的那些狗,说得跟你多在乎他们的死活一样。如果你舍不得他们,早在本王进来的时候就去阻止本王了,而不是坐在这里喝茶。咱们都是同类,不是吗?”
“哼,居然被你当做一类人,真是晦气。”
夏川挑眉,一点也不掩饰对穷奇的厌恶。
“不过也是,同性相斥。咱们互相看不过眼,也正常。”
说着,夏川从桌下拿出一个盒子,放到穷奇面前,冷声道: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本王都(*素质问候*)被你坑成这样了,能不计前嫌再跟你合作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啊!你怎么这么多要求?”
要不是有求于他,穷奇这辈子都不打算跟他再说半句话。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he tui——!
“所以呢,要本王做什么?”
“这两人你认一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让她们去镇央城西郊的战场就行。”
夏川又拿出两幅画像放到穷奇面前。穷奇一看,这不是之前见过那俩人吗?还真是有缘分啊!
“为什么要把她们送去西郊?还嫌不够乱?”
“当然。送她们去,就是为了添把火。”
“你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穷奇冷笑一声,扔掉两张纸,一把抓过装着药的盒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外面。
“这两人本来本王想要的,利用完记得给本王留一口。还有,之后的药记得准时给本王送去。”
“慢走,不送。”
“谁要你送啊!你去送送你那几条好狗吧!”
穷奇偏头呸了一声,向空中一跃,化为穷奇妖身,瞬间消失在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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