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过去了。
这几天沈小红每天都往工地跑,开开心心的和臧远鹏一起做饭、聊天。偶尔还逛逛街,日子那叫一个惬意。
目前杜锋还没有给沈小红安排新的工作,所以沈小红从朱家出来后就一直闲赋在家。
初三,杜锋叫上赵友义四人,来工地上和臧远鹏聚了一次。
杜锋叫臧远鹏在带班组的同时,多多学习管理方面的知识。
他告诉臧远鹏,要做好接管整个工地的准备,因为,杜锋不可能让他一直都只带一个班组。
这让臧远鹏压力山大。
杜锋却告诉臧远鹏,有压力才有动力,让臧远鹏好好干,跟着他杜锋走,前途一片光明。
农历正月初八,工地正式开工。
所以,回去过春节的人们,在初七这天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晚饭之前,臧远鹏班组的所有人都回来了。
每个人都从家里带了好多农产品,邹老三还带来了几块腊肉。
大嗓门说临走时婆婆非要让带,说这是她在家煮熟猪食喂的,没有喂一口饲料,猪肉特别好吃。
大家吃过晚饭 ,准备早点休息,明天好早一点上班。
来到工地 ,大家的心里只想着挣钱。
他们还不懂得城里那些纸醉金迷的娱乐项目 ,也没有能力去体验。
最多就是花上五毛钱,去火车站附近的地下通道里面的录像厅,看一场录像。
所以,努力搬砖就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晚上,一个让大家没有想到的人也来了。
大家正在聊着明天的工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远鹏哥哥!”
臧远鹏急忙起身,他这几天太想这个声音出现了。
因为这声音可以解他的思乡之苦。
胡巧云回来了,必然会带来三合村的消息。
当然关键是自己父母的消息。
他接过胡巧云的行李,急慌慌的搬来一张椅子,招呼胡巧云坐下。
然后,臧远鹏迫不及待的问道:“巧云妹妹,你见了我爸妈没有?他们都还好吧?他们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大嗓门在一旁说道:“小鹏,你让巧云先吃点东西吧,这闺女一定饿了。”
臧远鹏这才反应过来,他尴尬的笑笑,对胡巧云说:“你看,我这一着急,居然忘记你赶了一天的路,饿坏了吧?”
胡巧云眨巴着铜铃般大的眼睛说道:“嗯,是有点饿了。”
大嗓门又把剩下的菜热了热,然后给胡巧云盛来一大碗饭。
农村的女孩子,没有娇里娇气一说,她们每天都会或背或挑,帮助家里干农活。
所以她们的饭量也很大,虽然不如男人那么大,但是也会有城里女孩子两三个的饭量。
臧远鹏蹲在胡巧云旁边,看着胡巧云细嚼慢咽的样子,心里很是焦急。
他恨不得自己能帮胡巧云吃。
好不容易等到胡巧云吃完饭,臧远鹏接过胡巧云的碗说道:“这个碗明天再洗了。”
然后又开始对胡巧云说:“巧云妹妹,快给我讲讲家里面的情况。”
胡巧云看着臧远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怕臧远鹏知道臧中志的死讯后,会承受不住打击。
臧远鹏见胡巧云不说话,急得掰住胡巧云的肩膀,急切的说道:“巧云妹妹,你倒是说话呀?”
胡巧云看着臧远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臧远鹏以为自己用力过猛,抓疼了胡巧云,他急忙松开手,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巧云妹妹,我太想知道家里面的消息了,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胡巧云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远鹏哥哥,你没有弄疼我,是……是……”
几次话到嘴边,胡巧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臧远鹏,他的爸爸已经死了。
从胡巧云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臧远鹏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家里出事了。
此刻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心平气和的对胡巧云说:“巧云妹妹,是不是我家里出事了,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胡巧云的眼泪又出来了,她一边抽泣一边说:“远鹏哥哥,你要坚强,中志叔……中志叔已经不在人世了。”
尽管臧远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父亲不在人世的消息时,还是无法接受。
他猛地一把抓住胡巧云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巧云妹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是你的恶作剧对不对?我爸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是不是?”
胡巧云的手臂被臧远鹏抓得生疼,她强忍住没有躲闪。
胡巧云此时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潄漱漱的直往下掉,她看着臧远鹏说:“远鹏哥哥,这是真的,中志叔叔真的不在了。”
臧远鹏听到胡巧云肯定的回答,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强行稳住身子,放声大哭。
众人看着臧远鹏痛苦的样子,想要劝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也不能让臧远鹏一直伤心下去,秀才试着开了口:“远鹏,我们也很为你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当这一切降临的时候,我们要学会面对,还是让巧云姑娘讲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吧。”
有人开了头,大家便纷纷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半晌,臧远鹏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看见胡巧云一直用手摸着胳膊上他刚刚抓过的地方,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抓疼胡巧云了。
他歉然的对胡巧云说:“对不起,巧云妹妹,我刚刚失态了,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胡巧云看着臧远鹏,此时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对臧远鹏说:“没事,远鹏哥哥,我能挺住。”
臧远鹏见胡巧云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又问胡巧云:“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于是,胡巧云把自己这次回去过年,听到的和看到的,都全部讲了出来。
当他听到父亲杀死胡德彪后就坐在原地等胡家人到来。
他才明白,那天父亲为什么要让他走,走得越远越好。
原来父亲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当他听到胡家报复,抄他的家,烧他的房时,臧远鹏又哭了,他很难想象,被逼上绝路的母亲,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所以,当他听到杨老六为了娶母亲,请动杨家族长杨继源为母亲求情时。
她没有埋怨母亲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匆匆另嫁。
因为他理解母亲,作为一介女流,在人生最最最无助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个愿意让她依靠的肩膀,就相当于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所以他不怪母亲。
更何况母亲还做出了守孝三月再嫁的决定。
当他听到胡猛差点玷污了母亲的时候,他激动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秀才在旁边轻抚臧远鹏的肩膀,为他缓解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