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吐了个烟圈,对梁富贵道:“你有事?”
梁富贵连忙向臧远鹏招手,示意臧远鹏走上前来,臧远鹏学着梁富贵的样子,弯着腰向春哥问好。
梁富贵道:“春哥,这孩子是我的表侄,今天来向春哥报个到,我准备让他加入我们团队。”
春哥都没有正眼看梁富贵:“准备?我看你梁富贵胆子挺大的呀,这不是都已经加入了吗。”
臧远鹏心里一惊,感叹这春哥真是厉害,自己昨天才开始做,他就已经知道了。
听了春哥的话,梁富贵额头上顿时布满了汗珠,他急忙解释道:“春哥,真不是有意瞒你,昨天情况特殊,还请春哥原谅。”
春哥始终没有看一眼梁富贵,他冷冷的说道:“自己掌嘴三十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春哥如释重负,果断左右开弓,对着自己的脸扇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梁富贵每扇一下,臧远鹏这心就不由自主的颤动一下。
但这个颤动和刚刚沈小红走路时的颤动不一样。
刚才的颤动是酥酥麻麻的,非常爽的感觉。现在确实如千万只蚂蚁在咬,非常痛的感觉。
梁叔这是因为他才受到惩罚的呀。
所以,当梁叔扇到第十下时,臧远鹏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一切的抓住梁叔的手,不让梁叔再扇下去。
臧远鹏回头看着春哥,哀求道:“春哥,求求你放过梁叔吧,这一切因我而起,我愿意代梁叔受罚。”
春哥仍然没有正眼看一下梁富贵和臧远鹏,只听他悠悠的道:“代他受罚 ,你确定?”
“你小子有种啊!那好吧,你扇自己一百下,这件事就过去了。”
听到这句话,梁富贵怔住了,他急忙哀求道:“春哥,您就罚我吧,这小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春哥终于抬起头来,他看着梁富贵冷冷的道:“梁富贵,你以为我这里是扮家家的地方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又对臧远鹏道:“小子,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开始吧。”
春哥冷冰冰的声音落下来,让人如坠冰窟。
臧远鹏知道这一百个耳光是逃不掉的了,他缓缓的转过身,把梁富贵轻轻推到一边,再转过来面向春哥,眼神坚定。
然后,他抬起双手,左右开弓,朝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房间里传来啪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十下、十一下、十二下……
臧远鹏的嘴角开始渗出血迹。
三十下、三十一、三十二下……
臧远鹏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的血迹变成了一条线,血珠顺着下巴滴向地面。
梁富贵心疼的看着臧远鹏,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怕自己不小心再次激怒春哥,怕给臧远鹏的惩罚再次加重。
终于,一百个耳光打完了,臧远鹏的脸已经肿的不成人样,但是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臧远鹏的双脚,已经被他嘴角淌出来的血水全部浸湿。
红姐看着臧远鹏,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色,这也太男人了。
就连春哥,也不由得投来赞赏的目光。
只有春哥身边那两个墨镜男,宛如两尊雕塑,没有任何表情,一动不动。
梁富贵赶紧上前扶住臧远鹏,等候春哥发落。
春哥向梁富贵挥挥手:“小家伙表现不错,这个月的保护费免了,给小家伙当医药费吧。”
梁富贵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知道这一关过去了。
他赶忙向春哥道谢:“谢谢春哥宽恕!谢谢春哥宽恕!”
春哥再次挥了挥手:“行了,别再啰里啰嗦的了,出去吧!”
虽然同样是面无表情,但语气明显缓和多了。
梁富贵扶着臧远鹏,走出了春哥的办公室。
红姐走过来给两人开门,看着梁富贵扶着的臧远鹏,她竟然有点情绪波动,这小伙子不是一般人呀。
跟着春哥,这样的场景她见多了,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这个小家伙,我记住你了。红姐在心里默默的说。
出了办公室,梁富贵赶紧从商店买来一卷卫生纸,给臧远鹏擦去脸上的血迹。
今天下午肯定不能找活了,两人到羊肉粉馆背上背篼,向城中村走去。
路上路过药店,梁富贵给臧远鹏买了瓶消肿止痛酊、一袋棉签,又买了一些消炎药。
那么重的伤,都没有去医院看一下。
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不敢去,进一次医院,可能一个月的背篼就白背了。
两人回到梁富贵租住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卖力的揽活,不到下午六点,是没有人回来的。
像今天两人回来这么早,绝对是个例外。
梁富贵打来洗脸水,小心翼翼的给臧远鹏洗起脸来。
他每一下都非常小心,害怕再给臧远鹏造成伤害。
尽管他已经无比小心了,臧远鹏还是痛得呲牙咧嘴,哀声连连。
好不容易洗干净脸,梁富贵就倒来开水,把药递给臧远鹏。
此时臧远鹏感觉张嘴都比较困难,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药吃了下去。
然后梁富贵才拿出消肿止痛酊,慢慢的给臧远鹏涂抹起来。
最后,他扶着臧远鹏躺下,自己一个人坐在墙角,伤心的哭了起来。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们,有太多的无奈。
梁富贵决定去菜场买点肉,他要给臧远鹏改善一下生活,补一补身体。
梁富贵为什么对素不相识的臧远鹏这么上心,其实与他的家庭有关。
梁富贵家来一个边远的小山村,家境贫寒,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
在儿子出生的第二年,老婆受不了这贫寒的日子,抛下他和刚满一岁的儿子,跟别人跑了。
梁富贵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
儿子也很听话,总是帮梁富贵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父子俩生活虽然艰苦,但却其乐融融。
谁知在儿子十六岁那年突然得病,最终离他而去。
梁富贵伤心欲绝,最后离开老家只身来到省城,再也没有回去过。
昨天,他看到臧远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已经不在人世的儿子。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像臧远鹏一般大了。
在扒手偷臧远鹏钱时,他看见了,但因为胆怯,他没有出面制止。
可他又忍不住提醒臧远鹏,在看到臧远鹏无助的眼神后,他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才有了他帮助臧远鹏的一系列举动。
或许在他的心里,他把臧远鹏当成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了。
所以今天在春哥的办公室,春哥叫他扇自己耳光时,他毫不犹豫的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