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五年的春风从西而东,漫过了广阔的漠北草原,掠过了林密高远的西北小城。
站在时空的高处,可以看到这股春风徐徐不断,接力般逛过京城,转个弯儿像吃了补药一样吹向遥远的南方沿海。
内陆的春风与海风相撞,融合。
一场罕见的,违背四时规律的寒潮,正悄然在云州府附近的大丘山脚下落地蔓延。
五月初一,宜出行。
众人在富月山庄门口与宋莹作别,萧临羡慕的看着宋莹骑马离开。
古月赶着马车载着九斤与行李,宋莹与侍卫十三骑马,四人在丰县官道与玄序道长汇合。
仅等了半炷香时间,玄序道长一反常态的穿着崭新的道袍,腰间斜插浮尘,身骑白马出现在宋莹的视线里。
和道长一同出行的,赫然还有一个月未见的石昊和他的小厮石头。
宋莹古怪的皱皱眉头,等三人走近又神色如常的带九斤几人见礼。
石昊身穿玄青色翠竹纹衣衫,眉眼疏朗,英姿勃发,一身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见到宋莹便当先开口。
“与宋姑娘月余未见,荣叔近日可好?此来丰县理应上门拜访,还望宋姑娘见谅。”
宋莹笑着回道:“还未多谢石公子对家父一路上多有照顾,莹感激不尽。”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小家伙儿路上有的是时间聊闲,此去云州府先往金城县,咱们需尽早启程,莫错过了宿头。”
玄序道长见不得石昊啰嗦,上马催促道。
宋莹骑着枣红小马当先扬鞭追上玄序道长,她还憋了一肚子话要问。
古月眼馋的看着前面的策马扬鞭,揉揉鼻子,不甘心的挥鞭催着马车紧跟上,九斤撇撇嘴,她也想骑马来着,奈何小姐没给她买马。
“你也想骑马?妹妹你还是别糟蹋马儿了。”古月还不忘调侃九斤。
九斤正生闷气,闻言拧了哥哥一把,“等回头我就向爹爹告状,小姐让你赶车,你好似还不乐意了。”
兄妹俩斗嘴的功夫,宋莹已经一股脑问了个明白。
原来丰县粮铺一案,居然不光涉及坪山、范县和丰县,就连卫县也没放过,其背后果然有司隶缉事府的影子,至于幕后之人,玄序道长并未言明,只坦言戴春和与范良已查到线索,正顺藤摸瓜收集证据。
金城县宋家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毕竟西北四十余县的官仓都有他们在背后支撑,宋莹有些迫不及待想了解清楚。
一行人赶路颇快,不到午时便到了范县境内的茶寮,在这里稍事歇息后,玄序道长吩咐再加紧赶路,晚间在坪山县驿站过夜。
坪山县在西北各县里本来只是寻常小县,一直籍籍无名。只因前朝末年避世逃荒的百姓多在此落脚,带来先进的耕作方式和良种农具,加之这里水域又丰富,倒和范县与明阳景阳四县并称西北产粮大县。
坪山县的驿站在南城门附近,宋莹一行人在申时末从北城进入。
大周朝的驿站制度已相对较为完善,依宋莹来看,这里带有明显的军事色彩。
驿站前后有两进,外观上看和寻常的客栈无二,驿站后院有五六匹马,供信使替换。
掌管驿站的驿丞四十余岁,似有从军经历,掌车马迎送。看样子认识石昊,没多久就安排小厮准备好房间。
宋莹单独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九斤与十三住在她隔壁,至于古月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和石头住在楼下的通铺。
几人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歇息。
宋莹回到房间,掩好房门后,正欲闪身回岛屿空间,便听到敲门声。
“石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宋莹打开门,并未打算让石昊进屋。
“宋姑娘,在下有关于金城县宋家的消息告知,不如随石某在楼下一叙?”石昊无意窥探女子卧房,目不斜视,开口邀请道。
宋莹极力将双目中的恼怒之色隐去,顿了一会儿才问道:“石公子怎知我会对金城县宋家有兴趣,难不成私下调查过,或是,玄序道长曾向你提起过什么?”
不等石昊开口,她又继续问道:“还没有问过,石公子这次是顺路回真定府,还是有意与道长一同前往云州府?”
石昊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解释道:“实不相瞒,在卫县时我确有派人调查过,不过关于你的身世,宋姑娘乃命定之人,我也是无意中听玄序道长提起过的。”
“至于云州府,父亲命我随行,届时参与大会的除了玄行司首领玄序道长,还有司隶缉事府的人,这次很有可能钦天监监正也会派人参加。”
这些消息宋莹并未从玄序道长那里得知,她关上房门随石昊到了驿站后院。
隔壁的十三听到声音,远远的跟在后面与宋莹对视了一眼。
宋莹与石昊在后院的石桌前坐下,石昊斟酌片刻后说道:“我曾见过宋家主两次,也就是宋时砚宋老爷子。”
“一次是在京城,那是在十三四年前,我当时才四岁。那次依稀是宋、唐、古、贺、齐、梅六大家族进京面圣,祖父当时是翰林学士,宋家主曾持贴拜访。”
“第二次是约四年前,就是荣叔他们行动前夕,当时真定府周边几县闹蝗灾,官仓开粮赈灾,我随父亲一同前往,远远见过宋家主一次。”
宋莹不明所以,只好问道:“石公子的意思是?”
石昊解释道:“这两次见面虽然时隔十年之久,但我有过目不忘之能,前些日子听道长说起宋家可能有异时,我仔细回想,总觉得宋家主前后不像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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