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马车上。
宋莹也靠着车厢,沉下心来复盘今日断亲的经过。
她先是派古泉去三味书斋走衙门的关系,以防不能成功断亲,由于时间紧急,再让泉叔委托书斋找好房子,这可欠了石昊一笔人情,回头自己要想着报答。
之后按她的计划,让勤婶子扮成大户人家的嬷嬷,故意在迎亲队没回来之前当着众宾客的面,揭穿姐妹两个被宋家卖掉的事实,借着别人的口对宋家和族长施压,以宋家庄的名声做筏子,让宋家出血,花银子赎回姐妹二人。
接着便是断亲,没想到宋昌吉竟然爆出原主的身世,她竟然不是宋成荣和秦氏的亲女儿。
想到这宋莹忍不住叹口气,原主身世也够坎坷的。
做养女十三年,被卖掉后因为一场风寒就没了,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死后还被扔到乱葬岗。
最后,宋莹暴露自己身份,倒也不是为了出风头。
一是要找原主的父亲,接了秦氏以后自己一家人总归也要好好生活,银子的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找人还是生存,都需要足够的银子,既然迟早要暴露,为什么不早一点?还能打宋家的脸,让她们知道自己这一房今后不好拿捏。
二是宋莹既然有岛屿空间,自然要充分利用。
她需要用空间里的道具在这个时代充分发挥作用,不光可以抱权势的大腿,自己也未必不能猥琐发育,再改换门庭,在这个时代拥有生存下去的底气。
宋莹默默思考以后的路,除了找到原主的父亲,原主的身世也要查一查,总归是异世的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
况且,宋昌吉的反应,似乎也说明原主的身份或许有什么故事。
至于如何做,现在有的是时间筹谋。
古泉在前面赶路,入了城,径直赶着马车往东边行去。
“小姐吩咐租一个院子暂时落脚,书斋的石掌柜推荐了东边万柳街的一座宅子,老奴也去看了,虽然只有一进,但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就在县学附近。”
宋莹隔着帘子,“泉叔办事我放心,左右客栈咱们一早也退房了,直接去那处宅子就是。”
从丰县城门出发,约莫一炷香的车程便到了。
万柳街街尾的一座宅子,门前有一棵颇为粗壮的柳树,此刻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见古泉赶着马车过来忙迎上前。
“这位便是租下这座宅子的主人吧?鄙人姓吕,是丰县丰霖牙行专司房屋租赁买卖的一名牙侩。”
宋莹几人下了马车,中年人行礼介绍。
因对方搭着石掌柜的关系,吕牙人殷勤的开门,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座宅子占地不大,前院正房的窗户前种着几株花,因是初春几株花只有枝干支棱着。
不过,院子应该是时常打扫过,看起来很干净。
宋莹带着家里人在正房和厢房都看了看,家具皆在。
转到后院,一间厨房,一口井,一个牲口棚,院墙边还有一棵柿子树。
“这座宅子之前的主人是县学的秀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佳,考了几年都没考上举人。心灰意冷下带着一家老小去了真定府投奔老丈人去了。
走之前委托给我们丰霖牙行,言明可租可卖,租期一年起,每月租金二两银子。”
吕牙人带宋莹各处参观完。
“小姐,早上老奴在附近走了走,出门五百米就到主街,杂货铺药房都有,离各处都比较近。附近的住户大部分都是县学的学生或者家眷,相较其他位置要安全些,离三味书斋也不远。”
古泉上前补充道。
“嗯,闹中取静,位置不错。屋子收拾的也很干净,这些家具?”
“宋小姐放心,这些樟木家具都是前主人留下的。方才我们也看过了,除了旧一些但是也不妨碍用。
不过租约内都列了家具清单,退房时我们牙行是要一一核对的。”
吕牙人虽然诧异这一家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做主,仍旧恭敬的回答。
“若买下这座宅子,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吕牙人面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略考虑一会儿便回道:“宋小姐既然和石掌柜熟识,在下也给您撂个实底儿,这座宅子上个月刚空置下来,前主人委托给我们的底价是三百五十两。”
“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但跟您说实话这里不愁卖,离县学不到一刻钟的脚程,位置着实不错,且这座宅子前主人还是位秀才,所以有些溢价也是应该的。”
这不就是后世的学区房,还有学霸的运气加持。
不过,三百五十两,这价格确实不低。
在范县时,宋莹为了卖岛屿空间的道具,走街串巷了解物价。
这个时代,普通农户全家辛苦劳作一年能有三四两盈余,若是在县城做伙计,一个月普遍三百文左右,要知道一斤猪肉就二十文,辛苦工作一天可能还买不起一斤猪肉。
做掌柜,一个月能有五两左右,要买这座宅子需要不吃不喝近六年时间。
考虑到自己一家只是暂时落脚,宋莹压下心思,决定先租一年。
吕牙人也不气恼,十分敬业的样子,从随身携带的书袋里拿出裁好的纸和笔墨,很快就拟定好,宋莹付了二十四两银子很快就办好手续。
泉叔便送吕牙人离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宋莹一家就有了落脚之处。勤婶子开始招呼古月九斤从马车上搬行李。
秦雪从下马车开始,不光觉得拘束,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瞧着宋莹熟练的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的样子,和半个月前完全是两个人。
她私心开始比较,原来的宋莹性格沉闷,还有些羞于见人。虽然因为二叔是读书人,她也偷偷私下里识了几个字,但肯定没有像现在这样,拿着笔唰唰就能写下字。
这么多银子眼睛都不眨的拿出来,饶是听宋璨讲了一株花卖了三百两,秦雪仍然感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秦雪的性子本来就软,也是逆来顺受的。她在马车上趁着给宋莹整理衣裳的功夫,也偷偷瞧了她手腕上的胎记,心里倒是放心不少。
至少,人是真的。
大概这丫头大难不死,有什么奇遇,或许,自己求的满天诸佛也真的在冥冥中保佑这个可怜的孩子。
秦雪这么安慰着自己,心底就变得更柔和,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孩子都在身边,若是能找到丈夫,哪怕自己立马闭眼,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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