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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失踪的第27个小时,警方得到了她的实时定位,地点是榕城与京城交界处的319国道私人精神病院附近的一栋别墅。
京城警方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派出武警部队,同时联系了榕城警方一同前往目的地营救被害人。在赶去别墅的路上,武警队长接到总局的电话,那头的人命令道:“周回是周市长的独子,下手要注意轻重。”
有人走了一辈子都没走到罗马。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有个好爹真是让人羡慕。
搭乘直升飞机过来的武警人员半小时内就抵达了别墅,埋伏在四周,狙击手也到位了。囚禁林浅的屋子很好找,因为那间房能听见她疼痛的叫声。同样的,周回没有任何反侦察意识,他守在房门口,一直在数数,似乎就在等待那三天,只要三天就能大功告成,他喜欢的女孩子就能忘记某个人,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了。
“队长,不射击吗?”
耳返里传来狙击手再一次询问,这么好的击杀位置,一枪下去就解决了这个歹徒,也能立马冲进别墅救人质。他们远在别墅百米外都能听见林浅的惨叫,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于心不忍!
李队也无能为力。
不能杀。
那是周市长的儿子,来的路上总局就打了电话提醒过了,他若是下令杀了周回,他和他的家人估计后半辈子都不用活了。
就在这时,蜿蜒的国道上忽然闪现暗坞色Cullinan的车影。为了营救人质,他们提前封锁了方圆十公里的道路,这飞速开车过来的人是谁?
弯道这么急。
开得这么快。
不要命了?
这人确实是不要命了,车子在底下油柏路刚停稳,他便下了车,直奔别墅正大门。身上并未穿戴防护服,也没携带防身的工具,仿若失去理性似的冲进了别墅里。
“那人谁啊?”李队问。
了望员拿着望远镜看了好几番,才确定了又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傅氏集团,那位报案说他妻子被绑架的傅总。半小时前人质的实时位置,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给总局人员的。”
谁?
傅总。
啊?傅总?
李队即刻直起了身子,冲着耳返低声喊:“埋伏在前线的人,赶紧把傅总拦下!别墅里也许有凶器,闯进去太危险了!不能只顾着去解救人质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耳返那边空白了几秒钟。
等了一会儿后,那边的人才木讷地回答:“李队李队,那个人已经进去了。我跟上了他,但是他行动太快,别墅非常大,我已经被他甩掉了。”
李队立马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组织了一支五人小队,快速穿过别墅大院,斜着身子持着手枪进入屋内。林浅失踪了多久,傅总就找了多久,京城总局局长跟傅总关系还不错,命人跟着傅总,说傅聿川是个严重的路痴,他只会开公司到家里那一条路,其他地方他一去就迷路。到时候别妻子没找到,自个儿又丢了。
局长一看就说大话了。
傅总这哪像迷路的?
他们接收到林浅实时定位的消息,搭乘直升机过来都花了十几分钟。傅聿川开车走的国道,半小时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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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别墅上年纪了。
一股霉味儿。
人为地开启了信号屏蔽仪,耳返和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李队分散队员分别寻找,五层楼高,一人一层。他去了四楼,一边用墙体做掩护,一边观察左右四周。
女人的喊叫声消失了。
失去了方向。
找了几分钟后,终于,一道哐当的砸响声从四楼某个方向传来。李队蓦地转过身,快步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打开房门那一瞬间,刺眼的烈日迎面撞进眼睛里的同时,还有周回手里的尖刀,刺穿了傅聿川的身体。
偌大的房间。
满地狼藉,虚弱晕厥过去的林浅,弯腰抱住她的傅聿川,以及站在傅聿川身后拿着刀捅进对方身体的周回——
李队扣动扳机正要射击,见直起身子的傅聿川一脚将身后的人踹翻在地。这一脚下了不小的力道,光是看着,李队都觉得身上倍儿疼。在他收枪,掏出口袋里手铐,要去抓倒在地上的周回时,傅聿川先一步走到了他面前,将林浅给了他:“请你,先抱她出去,送医。”
对方语气冰冷。
话音中显然有了磕顿,是受了刀伤的缘故。李队伸手接了昏厥过去的林浅,点头示意后即刻抱着人跑下楼。亲自送上警车,吩咐警员将人立马送往最近的榕城医院。
车子驶离油柏路国道。
刚走不足半分钟,还在别墅里进行搜救的队员连忙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李队,上面打起来了!”
闻言。
李队迈开大步往别墅方向走,甚至捏着耳返喊狙击手:“找准机位,在不伤及周太子爷性命的基础上,击中他,让他无法伤人!”
狙击手失语了片刻。
像是在树上瞄了几次位置,最后回道:“李队,他似乎没有办法伤人。”
李队跑上四楼,刚到门口,见屋内无法入眼的画面。周回倒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身前的男人一拳接着一拳往他身上抡,金丝框眼镜都掉了,眼底泛红,眉宇间满是戾气。
凡是京城的人,基本上都在本市财经报道见过傅聿川。如外界传闻那样,傅总斯文冷漠,疏离却待人非常和善,是一位实打实的良心企业家,俗称儒商。
这一幕李队也怔了数秒钟。
他连忙冲上前,从后方握住傅聿川的手臂,隔着西装衣衫,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因过度用力而紧缩的肌肉,暴起的青筋。李队开口时有点磕巴了,开始胡说八道:“傅、傅总您太太在被送去榕城医院的路上,她刚上警车的时候就醒了,说她很害怕,问您在哪呢。您要不先去医院,这边我们来收拾,您——”
傅聿川缓缓起身。
那一刻,理智也仿佛回笼了。他抽回被李队握住的胳膊,弯下腰,拾起掉落在地上,沾了不少血渍的金丝框眼镜,也没擦拭,就戴回脸上。他看了眼李队,与对方点头,礼貌道:“谢谢。”
说完,男人箭步离开了房间。
身影顷刻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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