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快到端午了,江老太太安排人在家中悬挂艾草和菖蒲,希望驱除疾病和不详。
她觉得近来侯府太倒霉了。
二儿子和二儿媳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她的私库也被掏空了,齐怜容怀着她的孙儿,至今还被扣在长安侯府。
刘宝才好好的被扣上偷盗的罪名,二人在柴房见个面,还赶上大火,也有些太巧了。
下人们闹事,被芸儿赶出府去,没口子的抹黑侯府,把侯府里那点阴私事,抖搂了个底掉。
现下可倒好,侯府在京中,成了个笑话,狗屁倒灶的笑话。
芸儿的脸也伤了,去参加个寿宴,还被人排挤,骂她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小娼妇,说什么没事就在房里看禁书,她女儿她还不知道吗?
自小就是个爱玩的性子,一拿起书就犯困,别说禁书,就是连环画都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这准是那起子嘴碎的婆子,嫉恨芸儿将她们赶出去,报复芸儿,故意抹黑她的。
只是这一切,都太巧了。
侯府以前是这样的吗?
她都想不起以前的侯府是什么样子?
侯府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好像是自从李幼初嫁来之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吓了一跳。
她当时让简哥儿娶李幼初时,是为了李家的银子,让她来帮着简哥重振侯府的。
她可倒好,除了刚嫁进来时,拿了银子贴补侯府,后面便说要进货,再后来淳哥儿便出了事,银子也没了。
越想越不对,她喊来了吴婆子。
“吴嬷嬷,简哥儿在忙些什么?我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老太太,侯爷这几日不在府里,听连升说,好像查到了二爷出事时的那名在漕运的官员,叫什么,王成宝的,侯爷最近在忙这件事情。二爷的事,有些蹊跷。”
吴婆子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她怕提起江世淳,会惹得老太太再伤心一场。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也是近来病了之后,爱胡思乱想,总梦到宝才,喊着她阿姐,冤枉。
再一想到淳哥儿的事,也觉得处处透露着蹊跷。淳哥儿虽爱流连花丛了些,荒唐是荒唐,但他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不是个胆子大的,怎会突然去劫李幼初的货船?
会不会是陈流芳那个贪婪的贱妇怂恿他?
她忽地又想起了那日李幼初在说给江南水绣供货时,淳哥儿也的确在场,李幼初从来都谨慎,那日特意在淳哥儿面前提起,是故意还是无心?
“李幼初又出去了吗?”老太太手里的佛珠越捻越快,吴婆子知道,这是她动怒的前兆。
“应该是没出去,在闲月阁呢。”
答完她的话,想了想,还是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您这些日子病着,奴婢听四爷说,咱们夫人在国公夫人寿宴上出足了风头,响应长公主号召,以自己的名义捐了十万两白银,和两万石粮食,又以李家的名义捐了二十万两白银。”
老太太一听,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仿佛有针扎在了她心上,“她不是没银子了吗,出手就是三十万,她这是没把自己当江家妇啊!”
“会不会是李家来了京城,又给她银子了?咱们府上的日子水深火热,月钱还没得发,夫人倒好,三十万两,说扬就扬了。”
“去把她叫来,就说我找她商议端午节的事。”
她要瞧瞧到底是不是李幼初害侯府,人心隔肚皮,但银钱假不了。
她倒是要试试李幼初。
吴婆子应声去了闲月阁。
不过,李幼初并不在闲月阁。
她去了江南水绣,命杨掌柜把柳曼如请了过来。
现在已是五月,还有三个月便是秋闱。
她记得前世,江世嵩很顺利在这次乡试中,中了举人。
不过,这一世,能不能中举就不一定了。
因为,江世嵩已经一个月没去书院读书了。
柳曼如来的时候,李幼初温和地冲着她笑。
柳曼如就是有一种让别人对她怒不起来的神奇魅力。
身影纤细,走路时摇曳生姿,尤其是一双眸子,勾魂摄魄,惊艳无比!
柳曼如是有名的扬州瘦马,但她很神秘,只伺候权贵,所以见过她的人很少。
后来江南节度使温大人对她一见钟情,便金屋藏娇,更是无人再见过她。
之后,温大人死于江南太子案,柳曼如也不知怎的流落到了牙婆手里,正好被李幼初看到,救了下来。
前世,李幼初嫁来京中后,听一些交好的夫人说起过柳曼如的事迹。
她被人买下,送给了朝中户部尚书做妾,他五六十岁的年纪,就喜欢睡年轻的小姑娘,自从柳曼如来了,那老大人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夜夜下不来床。
这事,被人传的沸沸扬扬,分外火热。
他儿媳妇与李幼初交好,曾带着七分鄙夷,两分厌恶,当个笑话说出李幼初听。
“你不知道有多夸张,那瘦马是自小被调教的,那方面功夫了得,别说我公公才五六十岁,便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也不妨碍她搞出元阳。”
但老大人的发妻是个厉害的,根本容不下她。
所以,最后把柳曼如用细绳捆了,灌了哑药,卖给了暗窑,最后柳曼如被磋磨而死。
李幼初觉得这老大人的发妻过于狠毒。
女人沦为男人的玩物,本就是很悲催无力的事情,她们也不见得乐意,又反抗不得。
生活在社会底层,她们不做不得自己的主,渺小而又卑微,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李幼初在救下柳曼如时,很尊重她,是问过她意见的,如果她愿意待在江南水绣,便教她一技之长。
若她不愿意留在江南水绣,也可还了她的身契,放她离开。
可她身无所长,从小只会伺候男人,又生得这副模样,若是没有人护佑,迟早还会再沦为男人的玩物。
她也是个知道感恩的,李幼初救了她,便一心想报答她。
“姑娘,近几日,江世嵩总是被一个男人叫走,奴听到江世嵩叫他小公爷。有一日晚上,江世嵩一个人来了铺子,脸色有些红,走路姿势也与往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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