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柔声道:“ 你可以做我身边的谋士,但你不能做那冲锋陷阵的勇士。你是我的妻子,我深知你过去在无锋受尽诸多苦楚,历经无数磨难,也曾有过诸多杀戮。和我一样,双手沾满鲜血。我们都经历过太多的血腥与杀戮,故而我才不喜鸡鱼,不忍见其双目。倘若孤山派还在,你也会如颜颜那般,只是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亦会如紫商姐姐那般,聪慧,有本事,但却从未沾染过杀戮。你通晓武功,心机过人,通晓谋略。我知你能力出众,我并非想将你困于宅院之中,令你只能相夫教子;待大仇得报之后,你尽可随心所欲,做任何你想做之事,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但我着实不愿你再沾杀戮,何况你如今还是有孕之身,你腹中还怀着我们的孩子,我实不想你杀人。你已传承了上官家的衣钵,懂医术,知药理,你的双手,该是用来救人的,而非杀人。那些事情,我会安排好,拥有绝对权力时,根本无需我们亲自动手,只需一声令下,多的是有人去做这些事。只是,我尚不知该如何跟我叔叔、长老们以及子羽去解释这件事情,毕竟他们皆是良善之人,恐怕难以接受我欲杀宫瑾商之事。”
上官浅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回应道:“ 我明白,我知你对我的心,我也愿意听你的;此事我可以不做,但你必须让旁人去做!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你若不杀他,那将来我们的孩子或许就会命丧他手!连我们自己也可能会死在他的手里!斩草必除根!妇人之仁只会害了自己!我与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寒衣客未杀你,可如今怎样?点竹未杀我,后来又如何呢?我曾给她下毒,险些她就死在我手上了!后来我帮你引出寒鸦叁,恰巧顺便救出了云为衫。再到如今你要与寒鸦贰做交易,要去灭了无锋,要杀点竹!这一切事情皆是一环扣一环,因果相连!只因之前他们没有直接杀了我们,否则根本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所以,宫瑾商必须杀!刘梦也必须死!甚至,楚风也得死!一个都不能留!永绝后患!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投错了胎,与点竹成为一家人。可我们又何尝不无辜?我们的父母和亲人不无辜吗?我们同样是被点竹害得家破人亡!楚家不也如此?!谁不无辜?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点竹导致的,要怪就怪点竹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他们若不死,将来死的可能就是我们!若不利用他们引出点竹,无法顺利消灭无锋,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难!他们的死也算是积德行善,死得其所!这段仇恨必须做个了断!要么我们全部死在无锋手中,要么他们被你带人全部歼灭!唯有一方死绝,此事才能彻底终结!
至于寒鸦贰和寒鸦叁,若能活到最后,你打算如何处置?直接放他们走吗?还是另有打算?”
上官浅心想。以宫尚角的性格,放人是必然的,但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定是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宫尚角沉默须臾,然后沉凝道:“废去他们的武功,然后放他们走。倘若无锋已不复存在,想必也不会有人再追杀他们了。他们本是无锋最为重要的几个高层,见过他们面容和知晓他们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故而于他们而言,应当不会再有太大的危险,完全可以自行寻觅一处安度余生。而且以他们的阅历和智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知晓如何自保。倘若当真死了,那也与我无关,我可是依诺放了他们的。”
上官浅微微一笑:“我就猜到会是如此。夫君,我如今可是愈发懂得你的心思了。”
宫尚角宠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缓缓凑近,近到鼻子都贴着她的,低声说:“夫妻一体,你若不懂我?谁懂我?”
上官浅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送上一个香吻,轻贴他的唇,又稍稍退开,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去验证?”
宫尚角叹了口气: “还不确定,反正就这两日。我晚些时候先去长老院找一下月长老,然后与他一同去后山花宫找花长老和远徵,我们四人先商议一番。若是要验证,断然不能仅有我和远徵在场,最起码月长老也得在,得有第三人见证此事,否则仅凭我和远徵之言,雪长老和子羽是定然不会相信的。而且月长老和花长老皆是年轻人,相较于雪长老更容易沟通,胆子也更大,他们二位也皆是宫门长老,我和远徵也是两宫之主,我又不是自己擅自做的决定,也是和其他三人商量好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了,我们才去验证的。流程我也是按理走了一遍,待验证出结果之后,倘若宫瑾商是我叔叔的血脉,那我们四人就当此事没发生过,谁也不会声张出去,把事烂肚子里。若是宫瑾商当真非我叔叔血脉,那我们再告知雪长老和子羽。”
此事着实令宫尚角有些头疼,倘若宫瑾商真不是商宫血脉,那他跟雪长老和子羽,恐怕真是要大吵一架了,宫流商也定然也会怪罪于他。
上官浅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宫尚角极重情义,他不愿与族人反目,但仇又必须报,内心无疑是极度煎熬的。
“夫君~”上官浅柔柔地唤着他。
“嗯?”宫尚角垂眸望向她,眼前的可人儿正凝视着他,秀眉微蹙。
他抬手,轻轻摩挲,抚平她的眉心。
他知晓她正在心疼自己,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
有人心疼自己的感觉,真好。
往昔情绪不佳的时候,只能独自一人静静待着,自己消化情绪。如今有她在身旁陪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握住她的双肩,将她从床边提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后紧紧拥她入怀,搂着她,安静地靠在她胸口处。
上官浅抬手轻抚着他的头,也只是静静地搂着他,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