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春红从地里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对他们说道:“劳烦你们把他抬回去。”
“地里还要忙着插秧,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让清儿跟你们一起回去。”
沈安国点头:“好。”
三人琢磨了一下,怎么样才能不伤到他的右腿。
最后像抬死猪一样,跟着沈婉清。
季温禾想了一下,说道:“李婶,孝先叔的腿估摸着治不好,要治好也得花大把的银子。”
“嗯,我晓得。”李春红没有一丝担忧,语气很平淡,“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见她冷着脸,招呼了一声,拎着篮子离开。
晌午在家做好饭送过去,还是昨天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今天多了一个陶春梅。
王二风吃着饭,说话口齿不清:“春红的好日子来了,沈孝先那条腿保不住。”
“自家男人,还是孩子的爹,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他的腿治好。”
她看着自家婆婆:“治?怎么治,哪来的钱?”
“这些年沈孝先哪里干过人事,他赚得钱一文没给李春红。”
“倒是她和三个女儿,刺绣赚来的钱都被沈孝先要走了,不知花到哪里去了。”
陶春梅嘀咕道:“对她再不好,那也是她男人,家里的顶梁柱。”
“要不是她下死手,沈孝先的腿能断吗,这婆娘也是个狠的,居然把自己男人的腿给打断了。”
王二凤冷着脸,正要开口说话,被兰秋华拦住:“不说了,快吃饭吧。”
这两人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打。
沈大国在旁边安静地吃着饭,像没听见一样,躲着自家婆娘和老娘远远的。
沈青黛挨着她娘坐在一起。
一家五口,看得出来,沈青黛和沈辽是站在王二凤这边的。
沈大国算中立吧,但真要闹起来,还是站在他媳妇那边。
季温禾想不明白,王二凤那么能干,性子也好,干活不马虎,除了强势点。
孙子有了,孙女有了,陶春梅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兰秋华吃了一块脆黄瓜:“温禾,我家菜地里结了好多黄瓜,你去摘。”
不能光吃人家的菜。
苗招弟和王二凤点头。
“我们家菜地有好多呢,等秧苗插完了,我多摘点送给你们家。”
“不用了,我家菜地有呢。”
“你家有是你家的。”兰秋华捏起掉在腿上的糙米粒放进嘴里,“你家的地太小,菜也没种多少。”
“我家菜地里的菜熟了,你想吃哪个就去摘,别跟婶子客气。”
苗招弟指这菜地:“那是我家的,今年也种了好些黄瓜,天热吃着爽口。”
“老吃你们家的东西,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你要是不想去,过两天婶子摘了送去你们家。”
季温禾笑着拒绝:“真不用了,家里也有好些呢。”
她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身边埋头吃饭的人。
沈榕山接收到她的意思,开口转移话题。
“明天地里秧苗插完,沈大叔和安国歇两天再去镇上?”
沈安国摇头:“不在家里歇了,农忙时,镇上正缺人手,明天插完秧我们就走。”
她记得上次两个人是在一起干活的。
侧目望去,沈良微皱着眉头望向田地,心里应该也想着尽快插完秧去镇上找活计吧。
苗招弟半转过身:“安国,找到好活计,看能不能给我们家沈良带进去。”
王二凤跟着附和:“还有我们家沈辽。”
遇到好东家,好说话的,又正好缺人手,倒是能把他们带进去。
不过一般没办法人带人。
沈安国点头应下。
众人吃完饭歇了一会儿,继续到田地里插秧,顶着个大太阳。
季温禾回家烧了三锅热水,一天下来都没够他喝的。
今晚的月光很亮,她站在台阶边,地里的人都没回家,还在插秧。
沈文山走过来:“嫂子,怎么还不回去歇着,大哥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先回去睡吧。”
“太早了睡不着,我担心你大哥身体吃不消,天黑了就回来呗。”
帮忙也没必要那么拼命,得先顾着自己身体啊。
“沈大叔他们是想尽早插完秧,好去镇上,今晚月光好,大哥见他们都在地里忙活,也不好意思开口先回来。”
“哎。”季温禾抱着手臂,“有啥不好意思的,都累了一天了。”
想了想,对他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地里瞧瞧。”
看能不能把他叫回来。
“嫂子你慢点。”
她挥了挥手:“晓得了,回去睡吧。”
走在小路上,一道身影快速从她身旁跑过去,仔细一看,是沈怜梦。
季温禾回头一瞥,看见沈忠正抽着旱烟在后面不远处走着。
连忙转过头当没看到,步伐加快。
他走过来的方向是李春红家,应该是去看沈孝先了。
走过小河上的木板桥,来到兰秋华家的地头。
他们在东边,离着有一段距离,到他们身边,得从田埂上走过去。
她脚上穿着布鞋,又刚洗过澡,怕走在田埂上不小心滑倒,摔进田里。
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喊人,瞥见沈忠的身影去了李春红家的田地。
八卦之心升起,往南边挪动了几步,竖起耳朵听着。
“孝先家的,我方才去看过了,郎中说他的腿能治好,不过得带去镇上。”
“我晓得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可他毕竟是你男人,家里的顶梁柱。”
“他要是成了瘸子,这个家你一个妇人如何撑得起来。”
“明儿个去赵家村借驴车,带他去镇上瞧瞧,把腿治好。”
李春红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里正,我们没钱,想治治不了。”
沈忠抽了一口旱烟:“平日里三个孩子不见人,天天在家里刺绣,这么多年应当存了不少钱,怎么还拿不出钱。”
“里正,那您得去问他,家里的钱一直在他手里,还有他自己去镇上赚得钱。”
“我和三个孩子赚得钱全都被他要去了,不给就打,如今我们身上一文钱没有。”
她手里倒是存了一些私房钱,但不多,只有几百文,没人知道,就连三个孩子都没告知。
他不说话了,皱着眉头,连续抽了几口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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