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小河边时,看到两个男子一老一少站在地头,裤腿撸起,手中拿着铁锹在往地里放水。
年长的男子左眉有颗痣,个子比旁边年轻的稍微矮一些,两人眉宇间很相像,应该是父子。
年轻的个子应该有一米七五,相貌敦厚。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着。
……
季温禾笑着对年长的开口:“叔,我是沈榕山的媳妇,村里还有很多叔不认识,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他回笑着:“我是你王婶家的,你叫我大国叔。”
指着身边的年轻男子:“他是我儿子,叫沈辽,你叫他名字就成。”
又和他说:“这是你榕山大哥的媳妇,你叫嫂子。”
沈辽含笑叫了一声:“嫂子。”
“哎。”
王二凤的丈夫叫沈大国,听说怕妻子,不太爱说话,儿子和女儿都很懂事。
互相称呼了一声,又都没了话。
季温禾望着他家的地:“大国叔,我瞧着你家地挺大的,有几亩?”
“不到四亩。”
“加上旱地?”
“不加旱地。”
“那你们家地确实挺大的。”
沈大国坐在田埂上:“祖上留下来的。”
到他这里,连一亩地都买不起。
两父子都是闷葫芦,问一句答一句。
季温禾招呼了一声,往自己家地的方向走。
等人走远后,沈辽望着她的背影:“嫂子比进村时白了许多,人也发福了。”
沈大国点头:“看样子家里生意不错,吃得好。”
“你们说谁呢?”王二凤从后面过来,走上木板桥。
“娘,我们在说榕山大哥的媳妇,方才说了几句话。”
她看过去:“他们家水田地就七分,插秧快,要不了一个时辰。”
“等他们家秧苗插完了,请他们来帮忙。”
“娘,你还是歇了心思吧。”沈辽说道。
“咋了?”
“他们家插完秧苗要去卖货呢,哪有空帮咱们家,再说我和爹不是回来了吗。”
“你爹那腰能下地吗,别伤着越来越重,到时候家里还得花钱。”
王二凤站在地头,掐着腰望着自家的地。
“人多不是快吗,我一会儿过去问问。”
他们家是她当家作主,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其他人都不太敢有反驳的意思。
尤其是沈大国,可以说是无条件听从,一是怕妻子,二是不想争吵。
季温禾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来到最东边,沈榕山拿着铁锹,在修东边的田埂。
“沈大哥,旁边这两块地是里正家的吗?”
她指着北边山脚下两块地。
“对,南边这块也是里正家的。”
“他家地还真多。”
沈榕山用铁锹拍了拍田埂,从地里走上来:“里正家地多,那边还有好几块呢。”
他自己家就有好几亩地,再加上村里其他人家的。
“沈大哥。”季温禾走到他身边,“家里的货卖完,能有七两多银子,等水稻收成了,再买一块地。”
现在买来不及,人家的秧苗已经种下了,不会把地卖给你。
“成,手里银钱多,多买两块吧。”
地是农家人的根本,没地心里不踏实。
“行,到时候再看。”
沈榕山见她被太阳晒得出了汗,心疼道:“大热天的你别来地里,回家去。”
季温禾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因为仰着头,阳光太盛,半眯着眼睛:“我来看看。”
他伸出手掌,遮在她的眉毛上面,挡住了阳光:“家里有草帽,要出来就戴着。”
她一直想要白回去。
“太阳毒辣,你别又被晒黑了,好不容易白回来的。”
“呦,小两口打情骂俏呢。”
王二凤笑呵呵的从他们家地头走过来。
“榕山啊,婶子想请你帮忙,等你们家秧苗插完了,来帮我们家。”
沈榕山点头:“成。”
季温禾接过话:“王婶,不过我们得先帮兰婶家的秧苗插完,已经答应他们家了。”
“那你们先去帮他们家,对了,元山和文山是打算秧苗插完去卖货吗?”
她想着把两个小的请去他们家帮忙。
“是啊,他们两个去卖货,我和沈大哥留在家。”
沈榕山说道:“王婶,您别着急,帮完兰婶家,我就去你们家帮忙。”
王二凤转头看向田地:“我也不是着急,你大国叔在镇上做工闪了腰。”
“郎中特意嘱咐过,不要下地插秧一直弯着腰,不然我也不会来请你们帮忙。”
“你说也真是,什么时候闪着腰不好,偏偏到农忙的时候。”
这时,季温禾看到西边地头的两人,沈辽扶着沈大国,沈大国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上木板桥。
“这个不省心的,让他在家里躺着不躺,非要来地头放水,榕山,温禾,我走了。”
王二凤骂骂咧咧的离开。
“王婶家有近四亩水田地,大国叔伤了腰不能动,是挺让人着急的。”
地里拔秧,放绳子,插秧,还要回家做饭,照顾病患。
“温禾,快回家去,地里的水放好我就回去。”沈榕山催促道。
“那我走了啊。”
“嗯,别从田埂上走,走山脚下,慢着点。”
“知道啦。”
季温禾拎着篮子,绕了一圈,从山脚下离开。
走到小河边,里正的孙女婿李天霸,带着三个官差,手里拿着佩刀,个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里正家,顺着他们走得线路,应该是沈大冬家。
从那天来询问过他们话之后,几个官差离开,没有再来过村子里,她还以为沈虎彪跑了。
因为沈大冬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和往常一般去地里,然后回家。
小跑着来到兰秋华家,站在门口喊里面的人:“兰婶兰婶,你快出来,官差去冬叔家里了。”
沈素雅率先跑出来:“嫂子,我们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拉着她跑过去。
村子里好奇的人,也纷纷围在他们家附近。
沈大冬望着来人,强装镇定:“几位官差大人,来我家是?”
李天霸冷冷地开口:“沈大冬,你儿子沈虎彪私自贩卖私盐,足有五百斤,按律当斩。”
听罢,他再也无法强装镇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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