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禾也想到了,等下雨后再去:“好。”
沈榕山望着身前的人,目光一片柔和:“温禾。”
“嗯?”
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他的话。
过了许久,不见他回话,纳闷地睁开眼睛:“沈大哥,你叫我干嘛?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季温禾低笑出声:“你学我。”
她偶尔喜欢叫他的名字,一直叫,他一遍遍应着,也不嫌烦。
“嗯,学你。”沈榕山笑着回应,摸了一下头发,“好了,头发干了,躺下吧,我去关门。”
外面天色暗下来了。
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小声说着话。
“沈大哥,你说咱们能不能把铺子盖在荒地上?”
“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
沈榕山回:“田地是田地,宅基地是宅基地,不一样。”
“可是地买下来,不就是我们的吗?我们想种什么,做什么,不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吗?”
她记得前世,有人征收地,在上面盖厂房,盖房子。
也有很多私人买地,地买下来,自己可以做主用来做什么,在禁止农村盖房之前。
“温禾,官府有规定,田地只能用来种地,不能当宅基地用。”
季温禾追问:“那是不是也不能盖猪圈?”
“能,只要不是人住,就不会被认为是宅基地。”
沈榕山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温禾,我知道你跟着我受苦了,你放心,不会等太久,我们就能在山下买宅基地,我不会让你们一直住在山洞里。”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进山打猎的事你别想了,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她宁愿在山洞里多住一段时间,也不想他去冒险。
“沈大哥,咱们的生意已经步上正轨,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说。”
沈榕山好奇,望着面前模糊的面容:“什么事?”
季温禾笑嘻嘻地说道:“我和锦绣坊的杨老板谈了一笔生意,目前还不知道如何,等月中。”
“你去进货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卖得好,咱们家里又会多一笔收入。”
如今的生意,虽然赚钱,但花得也不少。
这批货卖完,到头来算算,手里还是六两多的存款。
“不能现在告诉我?”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以前跟要好的小姐妹学了些图画。”
沈榕山想起她做得狸奴,问:“是和狸奴一样的布偶?”
“聪明。”季温禾把玩着他的手指,“不止狸奴,还有很多不同样式的。”
“做成大布偶,里面填充棉花,卖给富贵人家,肯定比我们在村里卖得好。”
她把和杨老板谈得条件,一一和他说了。
“所以等到了月中,我和你一起去镇上,看杨老板卖得如何,月底再去拿钱。”
说完打了个哈欠。
沈榕山松开她的手,拉好被子,轻轻拍了拍:“睡吧。”
他晓得她和别人不一样,心里有时候会担忧,她太好,等哪一天会离他而去。
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脸颊,一触即离,下定决心,要让自己配得上她。
......
早起吃完饭,季温禾和沈榕山两人去南边的山头,他走在前头,到了山脚下,回头。
“温禾,你在这里等我,我砍好拖下来,你别跟着我去了。”
“好,你去吧。”
早上大姨妈来了,一走动,跟自来水似得。
她找了一块被太阳晒热的石头坐下,不适感缓解了很多。
往村里望去,村里婶子们在院子中晾晒衣服,坐在阴凉树下话家常。
瞥见一个小男孩从沈平家屋后走出来,是何玉香家的,不知是老几,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小男孩走到她面前不远处,稚气地叫了一声:“嫂子。”
季温禾笑着回应:“哎,你是何婶家的吧,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沈怀仁。”
“最小的?”
他点头:“嗯,我大哥叫沈景竹,二哥叫沈川柏,我有两个哥哥。”
说起两个哥哥的时候,他笑得特别开心,看来哥哥们对他很好。
“那你来山脚下干嘛,不在家里读书识字啊?”
沈怀仁一点不怕她,走到她身边不远处坐下:“功课做完了,爷爷准许我出来玩会。”
季温禾学着他的样子托腮:“那你两个哥哥呢,他们怎么不和你一起出来玩。”
“大哥和二哥还在看书呢,让我自己出来玩。”
他们的功课多,不像他,功课少。
“一个人有啥好玩的,找村里的玩伴,村里和你年岁差不多的,不有好几个。”
沈怀仁摇了摇头:“吵架了,不去找他们玩。”
季温禾笑了一下,小孩子吵架,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别一个人去山上玩,里面有猛兽,会咬人。”
“我不去山上,娘要是知道了,会打我的。”
这时,沈榕山拖着树枝下山。
沈怀仁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乖巧地叫了一声:“榕山大哥。”
“嗯。”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季温禾,“你在这坐着,别动,我在上去砍。”
“好。”
等他走后,沈怀仁绷直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还松了一口气。
季温禾在旁边憋笑:“他那么让你害怕啊。”
“爷爷说榕山大哥在战场杀过人,戾气重,让我们不要惹榕山大哥生气。”
他怕,怕他不高兴,对自己动手。
她看着村里的方向,轻声道:“看人呢,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看得凶狠,其实内心很温柔。”
“而有些人看着很温和,其实内心很阴暗,做起事来毫不手软。”
“嗯,我晓得,爷爷也说过,看人不能看表面的。”沈怀仁歪头看着她,“嫂子,那你榕山大哥到我家借书。”
季温禾点头:“嗯,怎么了?你们想要回去了吗?那我现在......”
“不不不。”他连忙摇头,“我不是要书,是爷爷说好奇你是跟谁学识字的。”
他爷爷还说,农家人,极少会让女娃去读书识字。
她刚来村里时,一手的老茧,只有常年做惯农活,手心才会留下,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上过学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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