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鹏跟朋友借了辆黑色私家车,到别墅来接我。
我把对付画皮的各种物品一股脑塞进背包里,与他一起出发。
路上,车载广播一开始在播放歌曲,后来变成了地方新闻。
普通话标准的女播音员不急不慢地播报道:
“我市各单位积极开展为孤寡老人送温暖活动。
不仅为老人们送去各种油米衣物等各种生活物资,
还组织工作人员排练多种精彩节目,为老人们表演。
目前送温暖活动已经覆盖到九峰村、黄江村、万木村等地…… ”
卫鹏面色一沉,立即把广播关了。
不用问,肯定是广播里提到了“送温暖活动”、“排练节目”等字眼,让他联想到了惨死的女友,还有金娜。
我暗暗叹了口气,脑海里莫名重复着刚才播音员念诵的内容,忽然心念一动。
车子正途经光华路,路右边着伫立着一座绿色的报刊亭。
“卫警官,麻烦停一下车,我买张地图!”
“你买地图做什么?”卫鹏满脸疑问,不过还是踩下了刹车。
我打开车门,跑到绿色报刊亭前,买了张宁州市地图。
车子重新发动,卫鹏瞄了眼后视镜,按耐不住好奇,再次问:
“你买地图做什么?”
“我看看花石村的位置。”我头也不抬,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搜寻。
找到了。
花石村位于宁州市远郊西边一带。
从地图上看,这个村子深陷在几座大山里,规模应该不会太大。
它的四周,坐落着好几个大村庄,有九峰村、黄江村、中江村、高玉村等。
几分钟前,车载广播播音员罗列了送温暖活动的团队已经造访过的村子,其中就包括九峰村、黄江村。
我用笔在地图上对这两个地方做了标记。
事实说明,王燕燕、韩莉还有金娜这些老师组成的黄梅戏表演小组,
虽然到过花石村,可所去的两个大村子,就在花石村边上,相距不远。
车子飞也似地行驶了近两个小时。
车外的风景从一开始的林立楼房、大道,逐渐变成了田野、树林。
到后来,连田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崇山峻岭。
车子爬上狭窄的山路,像只吃力的甲壳虫,慢吞吞前行,时不时掠过一个个急转弯。
望着车外艰险的漫漫山路,
我不由得想起爸妈跟我讲过无数次我出生那晚的情景,想起了谷爷爷,眼睛慢慢地湿润了。
转眼,又一个九年过去了。
我将装有谷爷爷本命玉——青阳玉碎片的育灵囊,供养在别墅三楼的隐秘房间里。
但我真是没用。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能找到修复谷爷爷魂魄的办法。
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
在大量灵药和灵器的滋养下,谷爷爷的魂魄残留,并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而消散。
同时,我通过术法,把我每一次出手帮人驱邪、救人性命所积累的功德,
都转给谷爷爷的魂魄碎片,借此帮其延续。
“孟平安,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们快到了。”
卫鹏的声音,把我从对谷爷爷的思念中拉了回来。
我擦了擦眼睛,连忙抬头,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在走下坡路。
细长的山路尽头出现了民房,三三两两散落四方。
花石村确实不算大。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居高临下望下去,几乎一眼就能把整座村子尽收眼底。
看规模,就算所有房子都有人居住,不会超过一百户人家。
不同于紧邻着市区的那些村子,民居房建得跟小别墅似的,
这里的住房明显老旧得多,
不少还是黑瓦、石头墙的构造,有些甚至还出现了坍塌现象。
村道狭窄,车子开到村口,就很难前进了。
卫鹏只好把车停在村口,两人一起步行进入村子。
村口的大树下,坐着一群老头,正大声聊天,声音响亮:
“那表演好看啊,唱歌跳舞戏曲小品,什么都有。
咱们村去了好多人看演出,真热闹。”
“对,对,我也去了,确实好看。老孙,你不去可惜了。”
那个被称为“老孙”的老人不高兴地回应:
“不是,咱村里也有孤寡老人,那慰问团怎么不来?这不是区别对待嘛?
村长,你怎么不去反应反应?”
坐在他边上的村长,一个秃顶小老头,反驳道:
“老孙,这哪叫区别对待?咱花石村太小、太偏,人家不来也正常。
九峰村、黄江村离这都不远,想看演出,走走过去就行了。”
“我腿脚不利索,走不动啊。”老孙捶了捶腿抱怨。
老人们讨论的,应该就是王燕燕等老师一起参与的送温暖演出。
听他们的意思,当然花石村有不少村民,跑去邻近那两个大村子看表演。
倘若,吴丽珍真有问题,那她是有机会接触到王老师等人的。
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农妇跑了过来,焦急地朝村长喊:
“村长!不好了,我丢的羊找到了,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死在山里头了。
咬得那叫一个惨,肚子整个都给掏空,可太吓人了!
最近村里连续出这种事,您可得想办法管管啊!”
她这话立马引发了旁边几位老头的共鸣:
“是啊,上周我家的鸡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死了,血淋淋的,可渗人了。”
“我隔壁那家的猪也是被掏空了内脏!”
村长直皱眉头:
“咱们村紧挨着山,估计是什么野兽跑村里来了。
到时候,我找人去放几个捕兽夹,看看能不能逮住。”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我小孙子后天要来我这里住几天,那野兽能咬死羊,到时候也能咬死人!”农妇满脸担心。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到时候引起大家恐慌……”村长正不满地呵斥她,忽然注意到了我和卫鹏,不由得一愣,
“小伙子,你们找谁?”
这个偏僻小村子平日大概很少有陌生人造访,其他几个人也停止交谈,纷纷朝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来找个人,叫吴丽珍。”我道。
“大叔,您知道她家的方向吗?”卫鹏问。
谢亚东给了我们她家的具体地址。
可放眼望去,这村里的道路弯弯绕绕,比蜘蛛网还乱,让人毫无头绪。
“她家啊,就在村尾,前面有一排大樟树。”
不等村长回答,那个腿脚不好的老孙抢着给我们指了路。
“你们找她做什么?”村长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想找她。”我含糊其辞地敷衍了一句,拉着卫鹏顺着老孙指的方向离开。
几个老头在我们身后议论纷纷,
说这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平时除了他们这些老家伙,都看不到其他人影,冷清得很。
可这两天,却热闹了。
昨天警察来找过吴丽珍,今天又有城里的年轻人来找她。
她到底摊上什么事了?
我和卫鹏没心思理会老头们的好奇心,加快脚步前行,终于找到了吴丽珍的住所。
这是一座位于村尾的黑瓦房。
石头垒成的墙壁爬满藤蔓,绿得发黑的叶子密密麻麻,几乎要将整座房子吞噬。
此刻,夕阳西下,墨绿色的房子逐渐被暗影吞噬,看上去就像个蛰伏在地的怪兽。
“进去看看,记得小心点,一旦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冲动。”
进门前,我提醒卫鹏。
卫鹏顿时绷紧了身体。
然后,我推开院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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