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抱中揽着迟非婉,步入二层修炼静室之内,将她小心翼翼地安置于修炼榻之上,随后替她褪去足下的玉髓高跟,轻轻覆上一袭灵蕴绒毯,并调适室内阵法以保持适宜的修炼环境。
就在他即将离去之际,迟非婉于昏沉之中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不愿松开。齐九安深知不宜打扰其修炼清梦,便在她的榻侧盘膝坐下,决定待她自行松手后再行离去。
“不……不要走。”
齐九安意图悄然抽回自己的手时,迟非婉宛如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最后一块浮木般,无论如何都不愿松开紧握齐九安手臂的力量,似乎那只手臂便是她维系生机的最后一丝牵绊。
“好,我会留下,我不会离开,绝不离开……”
齐九安以平稳而富有韵味的声音安抚她,慢慢地,迟非婉主动松开了他的手,静静地沉入修炼之境,犹如沉眠中的仙界公主。
齐九安凝望着她,此刻迟非婉的面庞仿若具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令他不自主地低下头颅靠近她。
就在两唇之间仅一线之隔的瞬间,齐九安陡然心头一凛。
“我是何人?身处何处?所为何事?”
“万万不可!我齐九安绝非此等卑劣宵小之辈。何况,我肩负着破冰斩棘,踏入亚麻罗亚秘境深处的重任,怎可因一时之情迷失自我,葬身冰冷绝域。”
齐九安强压内心冲动,将头颅收回原位。此时,迟非婉骤然睁开双眸,醒来发现齐九安近在咫尺的面庞,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齐九安,你……你要做什么?”
迟非婉迅速抓起灵蕴绒毯遮住全身,满脸惊惧地质问着齐九安。
“弟子……”
“滚出去!”
齐九安尚未及开口辩解,迟非婉已愤怒至极地喝令他离开。
“弟子有话要说,请掌门倾听。”
齐九安满腹委屈,却无从申诉。
“我不听,我不听,齐九安,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趁我陷入修炼之时竟敢如此行事,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迟非婉全然不顾齐九安的解释,坚决命他离去。
“罢了,既然掌门心意已决,弟子不便多言。罢了,罢了……”齐九安明白此刻无论说什么,迟非婉都不会相信,只得黯然应允,退出修炼静室,在她目光的注视下离去。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此事既无第三方见证,亦无禁制录影留证,怕是难以解释清楚了。”
齐九安心中颇感憋闷,回到自己的修炼房内,坐在椅上,将腿搁置桌面微微颤抖,双手置于脑后支撑当作枕头,思绪却始终无法从刚刚与迟非婉之间的误会中摆脱出来,转而思考如何化解紫罗兰家族当前的危机之事。
在一个紫罗兰修炼世家,齐九安虽有足够的实力应对,但也需付出极大的代价,毕竟那位可不是易于对付的普通修士。
然而,让齐九安真正忧虑的并非紫罗兰家族,而是那神秘莫测的仙殿势力。
至今为止,仙殿尚未有任何动作,齐九安断然不会相信他们会如此淡泊名利。自己手刃其三位银霜骑士与一位金煌骑士,这样的损失,即便强大如仙殿也难以承受。
“仙殿啊仙殿,你究竟何时才会显露峥嵘?”
齐九安的足尖轻叩桌面,发出悠悠的木质回音。
此刻,在海州新域的码头边,一名身披黑炎面具之人自海上一艘渡舟悄然登陆。
“止步!尔乃何人?”
一名巡逻守卫察觉此人面覆面具,举止奇异,立即上前拦截盘问。
此男子伸出一根手指,与众不同的是,他的指尖异常修长尖锐,微曲成钩,且覆有一层黝黑的鳞片般甲胄。
“哼,竟敢以指对我,怕是不知阎王爷的威严。”
守卫见状,不禁冷笑一声,迅速抽出身侧雷霆鞭,凶狠地指向这位装扮酷似古修士的来者。
话音未落,他便欲挥鞭教训此人一番,孰料瞬息之间,一根锐利的手指已直刺守卫额头,直至后者毙命,电击鞭还未及男子分毫。
面对死去的守卫,这黑炎面具之人毫无半点怜悯之情,只是抬头望向天际,随后朝着某一方向稳步前行,所经之地万物皆避其锋芒,仿佛无物能阻挡其步伐。
不多时,他已然出现在迟非婉修炼居所的府邸之前,目光坚定地踏入其中,紧闭的铁门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一碰即开。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如同行走在自家后花园般自如。
屋内的齐九安敏锐感知到了异样,未走正门,身形一闪,已然越窗而出,几步疾驰便挡在了这名男子面前。
“暗夜骑士!”
一眼认出对方身份的齐九安冷声道,唯有那些愚蠢至极的家伙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这些深藏于黑夜之中,如同修行冥道者的存在,其唯一的使命便是执行任务,除此以外,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阻挠他们的脚步。
“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看来我寻找的目标正是阁下。”
暗夜骑士嗓音嘶哑低沉,缓缓开口。
“银霜骑士、金煌骑士,如今又来了个暗夜骑士,看来仙殿还想继续派出骑士供我斩杀。”
齐九安冷哼一声,不久前,他还在思虑为何圣地迟迟未有动作,岂料此刻便降临此地,且来的竟是冥夜骑卫——那些自古封印之中逃脱,潜藏在幽暗深渊的异类。
“欲灭尔等,吾一人足矣。”
这冥夜骑卫毫无半分人情之感,其面具下的双眸猩红如烙铁,猛地朝齐九安袭去。那五指尖利,覆以鳞甲,犹如炼狱神兵,划破空气,竟带起一道炽热的气息,空气仿佛都被炙烤出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