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成为同乡会会长的消息,次日送到宋明礼面前。
宋明礼一家三口刚用罢早膳。
靖王正要送儿子去学堂。
听闻消息,靖王不由笑道,“我家王妃果然有眼光,识人于微末之时。如今其他人再想拉拢他,可是太难了。”
宋明礼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哪有那识人的本事。
不过是凭着前世的记忆,才占得先机。
崔家学堂已经停课了。
王家学堂也只剩最后两天的课。
年节很忙,各家要相互拜年,送礼。
群臣还要入宫,给皇上拜年。
今年雪太大,相比较往年的热闹,今年算是冷清的了。
但过了十五,天气暖和的很快。
京都众人,似乎也在这场大雪里,给憋闷坏了。
还没出正月,一场一场的马球赛,赛马,都被组织起来。
就连深居简出的宋明礼,都被楚宴辰和景佑鼓动着,去看了几场马球赛。
看马球场边上,立着两个身着寻常衣服的男子。
但他们挺拔的身形,浑身肃杀的气势,难以被寻常的衣服所掩盖。
两人不看比赛,却是时不时回头,盯着贵人们看球的帐篷。
“那是靖王包下的位置。”沈应时低声道。
此时,帐篷里头,一位年轻貌美的夫人,起身走到帐篷口,津津有味地看着马球场上的比赛。
“那位应该就是靖王妃了。”
沈应时话音刚落,他身边的男子,浑身一紧,差点提步就往那边冲。
沈应时连忙拽住他,“苏兄,冷静。”
“今日靖王也在!别说靖王,就是那帐篷周围的守卫,各个都功夫过人。”
“今日是明华公主办的马球赛,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没机会的。”
苏正阳平复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对,他要为阿姐报仇,绝不能冲动。
否则大仇未报,他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先认清楚仇人,反正,他如今已经被提拔到神机营,还怕以后没机会么?
苏正阳捏着拳头,如脚下生根般,将自己钉在原地。
但他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宋明礼所在的帐篷。
正在这时,童婉玉快步来到宋明礼帐前。
“见过靖王妃,不知王妃,马球打得如何?”童婉玉急声道,“荥阳县主的脚刚才扭到了,没法上场,她们找不到合适的人补上位置。”
“她们来找我,可我……咳,我身体不适。”
童婉玉说完,脸色有些涨红。
今日是明华公主举办的,京都贵胄女子间的比赛。
宋明礼还没有答应,明华公主也派人来请了,说,她若是能上场,明华公主那边有崭新的骑装。
宋明礼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打过马球了。
“王妃出身武将之家,就算马球生疏,骑马总是可以的。”
“没事,给她们凑个人数即可,在场上的都是贵胄女子,不好给她们随便找个侍女凑数。”
童婉玉和明华公主那边来请的人,都如此说。
宋明礼便也没有扭捏。
“我去给她们凑个人数。”宋明礼回眸对楚宴辰道。
楚宴辰点点头,“定要小心,既是去凑数,不要太拼,让她们去比。”
宋明礼笑盈盈点头。
记得上次打马球,还是她未曾嫁给顾青山的时候。
时隔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再摸过球杆了……如今要上场打球了,虽然只是去凑数的。
但她亦觉得心潮澎湃。
说一点儿不紧张是假的,但她所紧张的却不是打球的胜负,而是……
她终于敢回望过去,过尽千帆之后,她终于敢面对这蹉跎的七年时光,与那个尚未出嫁时的自己,重新连接了。
宋明礼和童婉玉一起绕着马球场边上,去往明华公主的大帐后头更衣。
她隐约感觉到,似有一道灼灼的视线,正盯着她。
她寻着直觉看去,那道视线却又不见了。
“怎么了?”童婉玉看着她,“王妃在找谁?”
宋明礼收回目光,“没有,看错了。”
待要进入大帐时,她却落后几步,对墨兰吩咐,“刚才,我回头看的地方,你留意了吗?”
墨兰点点头,“奴婢瞧见那地方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宋明礼摇摇头,“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似乎有人在那儿盯着我,但我回头,并未瞧见人。许是我太过疲乏,想多了。”
“奴婢这就去看看,若无不妥,自然最好。若有什么不寻常,也好有所警惕。”墨兰躬身道。
宋明礼不由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墨兰胆大心细,功夫好,且敏锐。
就算是她多心,谨慎一点,也没什么损失。
楚宴辰虽然已经越发低调,但他地位高,且有功勋。如今又有个得宠的儿子,自己身为靖王妃,自当警醒。
宋明礼进了大帐更衣,墨兰也悄悄离开。
墨兰不动声色地前往,宋明礼刚才回眸一望那地方。
“机会难得。”苏正阳低声道。
沈应时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苏正阳的手,探进自己的袖袋。
他不但擅长使用长兵器,也擅用飞镖暗器。
“只要打中她的马,在马球场上,落马之后,被马蹄踩伤,被球杆打中……都是寻常意外。”
“她就算不死,也得残。”
苏正阳目光冰冷。
他想起自己的姐姐,在流放的路上,为寻求庇护,不得不委身差役。
即便她受尽折磨与委屈,还是没能等到自己赶去救她。
最终,阿姐和顾青山葬身火海,被烧死在破庙之中。
阿姐的两个孩子,也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有人说,他们也在破庙里,被火烧死了。
也有人说,他们当时跑开了,没死。
但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即便没被烧死,又如何能好好活下去?
苏正阳的拳头攥紧,指甲扎进肉里,掌心泛出湿黏的血,他也恍若未觉。
“你真要动手吗?”沈应时观察四周,低声问道,“你若动手,我便给你打掩护。”
苏正阳缓缓点了下头,“她深居简出,我想遇见她,太难了。”
“盯了这么久,只见了她这一次。她身边常有侍卫,眼下是难得的机会。”
“行,”沈应时道,“你救我性命,对我有恩,我帮你。”
沈应时从他身边离开,到一旁为他打掩护。
等会儿,他会故意吸引旁人的注意,让苏正阳有机会出手。
下半场马球马上开始。
两队的人马,穿好了骑装,跨上了大马,握着球杆准备上场。
“快看!那是靖王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