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公主实乃罪大恶极,臣会恳求我君废黜她公主封号,任凭皇上处置。”
“其三,我西离国愿献上八百良驹……”
皇上有意和谈,楚宴辰是被拉过来震慑使臣的。
至于谈条件这种事儿,用不着他开口。
皇上对西离国能驯鹰传信的手法,十分感兴趣。
这等技术,若是能用在绣衣使,以及军队之中,其作用不可小觑。
他虽身在朝中,也能对地方情况的了解和把控更加及时有效。
谈了约莫有一个时辰。
冯浩写给西离国君的书信中,便包含了大致如下的条件:
重惩七皇子,废黜玉清公主,一千良驹种马,以及技艺最精湛的驯鹰师傅数人,派往北厉边城等。
待信送到西离君主手中,根据他的反应,决定这些使臣的生死存留。
在西离国君给予回应之前,这些使臣,还要被关在牢里。
北厉朝廷,也暗暗向两国接壤的地方,增派兵力,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冯浩再次被关入大牢的时候,他深深看了眼玉清公主牢狱的方向。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露出自嘲地笑容,再不往她那边多看一眼。
没出十日,这群使臣团,除了玉清公主,皆被放了出来。
鸿胪寺的官员,带他们去沐浴更衣,还设下宴席,席间有歌舞姬招待。
他们被好好招待一番,又送回驿馆安顿。
回到驿馆,使臣中的一些人还恍惚如在梦里呢。
“我以为,我必死在这儿了,没想到,还能活着从牢里出来?”
“那美姬在我面前跳舞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是做梦呢!”
“来,你掐我一下,我不是真在做梦吧?”
冯浩站在自己门廊下,看着夜色下,死里逃生,暗自庆幸的众人。
他们所有人,像是约好了一般,谁也没提玉清公主。
就好像,此次出使,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使臣能从牢里放出来。
那当然是因为西离国的国君,已经做出了反应。
并且边关的大将,已经上书,奏明情况。
边关大将此前便派了人前往西离国国都,得知七皇子已经被幽禁。
善于驯鹰的师傅也已赶赴北厉边城,不日将送到京都。
说好的八百匹良驹,最后给了一千匹。
这一千匹良驹种马,也已经在边城交付,即将送往北厉的牧场。
皇帝很高兴,朝臣们也都喜上眉梢。
但宋明礼此时,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听大哥言语中透露的意思,皇上似乎不打算赐死玉清公主了。
而且,要把人从大牢里,悄悄转移去兰园。
兰园是一处离京都不远的行宫,皇上去打猎或是避暑,会下榻兰园。
把人悄悄弄到那儿,是怎么个意思?
“小姐,你找我?”墨兰从外头进来。
宋明礼立刻回过神来,冲她招了招手。
前世兰园传出许多秽乱的风声,因涉及皇家,宋明礼并不清楚其中细节。
如今,玉清公主被转移去兰园……也许前世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裴玉清几次三番,要陷害我和靖王,甚至还盯上了景佑。”
“皇上原本要赐死她,如今,却似乎打算留她一条性命。”
“虽然她如今还是阶下囚,但她毕竟有美貌,且身怀异香……我只怕,日久生变。”
墨兰眸子一凝,“奴婢愿混到她身边,取她性命。”
宋明礼眸子沉沉,“我与裴玉清之间,可以人死债销。但我更希望你能全身而退,所以,不单单要行刺,更要计划周密。”
墨兰一时抿着唇,没有说话。
行刺玉清公主,她有把握。
但全身而退,就未必了。
她这条命是小姐的,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不论风险,只要行刺成功,不连累小姐就是。
“小姐不必想太多,奴婢本就是当做死士培养的!奴婢的命,是小姐的!”
墨兰毫不迟疑道,“那裴玉清倘若真侍奉了皇上,日后枕边风一吹,还不知要掀出怎样的风浪来,不如趁早把她……”
墨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她眼底只有坚毅,没有退缩。
宋明礼正要开口。
墨兰却突然冲她摆了下手。
只见墨兰身形一晃,突然出门。
她再进门时,手里竟扭着个人。
“南星?”宋明礼意外道。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南星咽了口唾沫道,“疼疼,你拧着我胳膊了!这事儿你们该问我啊,我有办法!”
宋明礼冲墨兰摆摆手,“你放开她,让她说。”
“我有一种秘方,无色无味,或服用,或吹入鼻腔,便能使人心跳减缓,乃至骤停。”
南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就连仵作都验不出中毒之状,只能判断为心疾猝死。”
宋明礼闻言,立时和墨兰对视一眼。
墨兰冲她微微点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种东西了?”宋明礼有些诧异地看着南星。
这辈子,她一直想着,好好保护南星,让她成为真正的医者圣手。
这种害人、下毒的事儿,她总是琢磨着,不叫南星染指。
毕竟前世,南星因为害过人,良心备受折磨,年纪轻轻又“坠湖”而死,实在可怜。
“医毒不分家,”南星语气轻快道,“上次小姐带回来那本神书,不仅讲了医术,针法,阵法,也讲阴阳合和的道理。”
“治病和治家,其实差不多,都是要驱除病害,抚养正气,才能使之康健。”
“若是邪气不除,它便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所以,治病要除根儿。”
“把这心怀歹意之人,看作邪气病根儿,我自然有办法‘治病’,道理都是相通的嘛。”
宋明礼认真看着南星,见她脸上并没有为难勉强之色。
她这话,似乎也并不是违心之言。
宋明礼点点头,“那我得谢谢你。”
南星嘿嘿一笑,“往大了说,这西离国女子,魅上惑主,若影响了上头的决策,京都百姓就没好日子过。”
“往小了说,她若针对小姐您,那跟着小姐您的我们大家,也都没好日子过。”
“所以,我不单单是替小姐您‘治病’,也是为我们把病气、邪气,抵御在体外呢!”
宋明礼不由深深点头。
也许人经历不同了,站的位置不同了,这想法也就不同了。
南星能这么想,宋明礼心下也轻松了。
“南星准备药材,你盯着裴玉清,一旦有机会,我们就动手……”宋明礼跟墨兰说道。
南星咬着指头,稍微一琢磨,“我多配几种药给你,你可一定要全身而退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