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被宋明礼捅了一刀,好在没捅到要害,被太医抢救回来,保住了性命。
他此时的待遇还不错,至少不是住在牢房里。
而是住在靖王府的偏僻客房之中。
他的房间外头,全天候,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他迷迷糊糊醒来,想喝口水,正好听见门外两个看守在议论。
什么开天辟地、携子休夫……
不是!等等!
说的好像是……他?
顾青山瞬间清醒,支棱着耳朵,瞪大了眼。
休夫?!
宋明礼进宫求休夫?还携子?
“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呢!”
“啧啧,皇上若是同意了,这顾家可就成天下笑柄了。”
不不不!
顾青山摇头,何止是笑柄!
是覆灭!是全完了!
顾家现在已经全盘落入宋明礼手中,顾家不过是个虚架子,全靠宋明礼和景佑撑着。
如果宋明礼携子休夫……那宋明礼还是宋明礼!
但顾家,就什么都没了!
他已经不是世子,景佑如今是侯爷,但至少,他还是“顾景佑”。
如果他不再姓顾呢?
那顾家……就是京都的一粒尘沙,风一吹,就没了。
“我要见宋明礼!”顾青山慌了。
“我要告诉她实话!我什么都告诉她!让我见宋明礼!”
原来这女人的真正目的——是毁了他!毁了顾家!
还以为,她得到顾家就会收手!
小看她了!她根本不要顾家!
她要的是,没有顾家!
门外的看守,听到他嘶哑的哀嚎,连忙推开门,“你喊什么?”
“我要见宋明礼!王爷想知道的事,我说!我全都说!但我要跟宋明礼说!让她来!”
看守不屑一笑,“你还想见她呢?人家可不想见你!”
“王爷救活我,不就是想问出真相吗?”
顾青山抓着被褥,神情癫狂,“我说,我全都说!但我要见到宋明礼才说!”
看守轻哼一声,关上门离开。
顾青山太激动,扯到了伤口,他疼得要昏过去。
下人给他灌了药,他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顾青山!醒醒!”
等下人把他摇醒的时候,宋明礼来了。
她一身月白色的蜀锦,真美啊!
她是如此明艳动人……怎么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呢?
但宋明礼身后还站着那位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的靖王殿下。
他们离得那么近,如同一双璧人。
男子英俊威武又挺拔,女子娇美冷艳又高贵。
“咳咳……”顾青山猛地一咳,喉中泛起一股股腥甜。
“七年前,新婚夜……”顾青山艰难说道。
他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着两人。
宋明礼呼吸不变,神色冷漠,她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啊?
反倒是她身后的靖王殿下,虽不动声色,却是屏住了呼吸,身形绷紧……他很紧张啊?
怕自己告诉宋明礼真相吗?
“请王爷离开一会儿。”顾青山忽然道。
“你找死?”楚宴辰眯眼看他。
顾青山扯了扯嘴角,“我离死不远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又看了看宋明礼,“是个狠人。”
“不够狠,”楚宴辰道,“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
“王爷要问的事,我现在就要说了,但我只想告诉宋明礼。”顾青山道,“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还请王爷允准。”
濒死的绝望和恐惧,让他的思路格外的清醒。
楚宴辰这等骄傲的人,竟然会把他从地牢安置到客房。
说明,他是真的特别想从自己嘴里问出真相啊!
也就说明,这是自己手里,仅剩的筹码了。
不能告诉楚宴辰,筹码一旦拿光,他活着就没有用了。
他得用这最后的筹码,押个大的!
楚宴辰深吸一口气,他深深看了眼宋明礼。
“在他说出真相以前,别杀他,行吗?”
堂堂靖王一开口,顾青山惊得差点儿从床上滚下去。
不是……这是靖王殿下吗?
那个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靖王?
他跟小小宋明礼说话,竟然是这种……谨慎又小意温柔的态度?
咋的,他怕吓死宋明礼啊?
宋明礼神色淡漠,“不保证。他若惹我,我定杀了他。”
“上次是第一次捅人,没经验。这次,我肯定不会失手。”
楚宴辰:“……”
顾青山:“……”
忽然有点儿怀疑,他这注,押得对不对了?
“你已经将棋走到这一步了,只差休夫了,何不再忍一时?”楚宴辰目光温柔缱绻。
顾青山怀疑人生……不是,我才是她夫君!你们当着我的面,这么勾勾搭搭,真的不怕遭雷劈吗?
“他或生或死,都不影响我休夫。”宋明礼抬眼看着楚宴辰。
她眼神纯粹而明净,看不出一点儿要杀人的意思。
她的神情,好似在说,我们今晚吃什么一样单纯。
“骗你的,”宋明礼忽而一笑,“我不杀他。”
“真的,我没带刀。”
她摊手在楚宴辰面前,怕他不信,她还挽起袖子给他看。
“好。”楚宴辰点头……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想抱抱她。
这些年来,她走得太不容易了。
他太蠢了,竟然不知……自己可能辜负了一个女子。
让她一个人,背负着孩子,独自披荆斩棘。
他想好好补偿她,给她一切最好的……但又怕吓着她。
毕竟,景佑说得对,她千疮百孔的心,很难再相信一个男人。
楚宴辰点点头,用莫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没有越界的举动,阔步走出客房。
凌风在他身后关上门。
顾青山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
“你想跟我说什么?”宋明礼站在几步开外,冷冷看着他。
“屋里,没人偷听吧?”顾青山有些神经质地左顾右盼。
宋明礼淡然道,“要不你起来找找。”
“你扶我起来。”顾青山看着她。
“我看你想死比较容易。”宋明礼微笑。
顾青山吃力地扶着床,还真把脚放在了地上,但上次被宋明礼捅那一刀太疼了。
他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靖王爷?靖王殿下?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顾青山说道。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他和宋明礼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宋明礼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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