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哥提醒,下官也是懂事理的人,不会让大家为难的。”张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若非性命攸关之事,他也不想和折冲府这群有人有武器的府兵起冲突。
一群人正说笑着,孟季裕自后堂走了出来,在场众人无不起身行礼:“下官拜见太守大人。”
不过坐在上首的折冲府都尉仅仅只是行了礼,并未向孟季裕唱喏,毕竟其官阶位居从三品,虽然根据不成文的规矩,武将在文官跟前默认矮半级,但他也无需在孟季裕面前把身段放的太低。
“都到齐了吗?”孟季裕手里拿着一份礼单,扫视了一圈席间众人,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席吧。”
“喏。”众人齐声应和,等孟季裕坐下后,才纷纷入席。
席间,孟季裕先说了一段祝酒词,众人共饮了一杯,接着又行过三五轮酒令,就在一群人酒酣耳热的档口,孟季裕轻敲酒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知道孟季裕这是有话要说,一群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孟季裕见此露出了笑容,然后拿起了那张礼单:“本官初来乍到,各位同僚就给本官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着实令本官有些惊喜啊。”
孟季裕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席间众人摸不透他的想法,一时间竟然没人敢答话,唯有那折冲府都尉瞥了一眼孟季裕,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端着酒杯看起热闹来。
孟季裕见无人答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表情也显得有些阴沉:“不过这单子上,怎么没看到白县令和张郡尉的名字呢,你们连孝敬本官的东西都不准备,是瞧不起本官吗?”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在这种时候上去触霉头,而是看向了长阳县的县令白塔英。
谁知白塔英只是扯出了一抹冷笑,满脸蔑视地冲孟季裕拱了拱手:“回大人的话,长阳县地少民贫,无力孝敬大人,大人若是坚持要那孝敬之物,下官往后述职的时候给您带只池塘里的王八便是。”
说罢,白塔英理都不理脸色发黑的孟季裕,自顾自地喝起酒来,孟季裕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张伟。
张伟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行礼道:“回大人,下官在府堂门口已经将礼物给府上的管事了。”
“本官知道,二斤茶叶嘛,”孟季裕看着张伟,语气显得有些揶揄:“该说不说,张郡尉果然是乡间农户出身,连这礼单是分给外人看的和主人家看的两种都不知道?”
“下官知道,只是没有准备而已。”张伟听到孟季裕讽刺自己的出身,脾气也上来了,挺直了腰板大声地说道。
孟季裕闻言,将那礼单重重地拍在了桌上,恶狠狠地说道:“既然知道,为何不准备,你以为仗着有长公主帮你撑腰,本官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张伟:“恕下官斗胆直言,大人乃朝廷任命的太守,为一郡百姓之父母官,收受贿赂自污名节,不怕外人耻笑吗?”
“哦?”孟季裕眼睛一亮,脸上却尽是讽刺挖苦之色:“好大的口气啊,还教训起本官来了,你这官职,不也是求于妇道人家得来的吗,竟敢在此装什么正气凌然,沽名钓誉假清高。”
孟季裕这么一说,堂上众人纷纷对张伟嗤之以鼻,张伟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但却依然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守大人,在下的官职虽然是找那妇道人家求来的,但也是有心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解忧。我家中虽然是有金银财物,但可以分给百姓,也可以救济穷人,唯独不能贿赂上官,既然大人嫌在下礼薄,这个郡尉我也不当了,大人尽管上书奏免我的官职,是罪是罚,我等着便是!”
张伟说罢,也懒得跟孟季裕再客套行礼,一甩袖子转身便往外走去。反正自己才到南郡第一天,孟季裕就算上书又能给他栽什么罪名,正好这南郡的郡尉本就不好当,自己还不如回长安再去找长公主吧。
孟季裕见状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张伟估摸着孟季裕怕自己把他收受贿赂的事给捅出去,搞不好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也不回头,而是梗着脖子说道:“在下辞官也就是了,望大人自重,莫要因为我张伟一条贱命,坏了您的大好前程!”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敢告御状的主,果然有些骨气。”谁知孟季裕不怒反笑,倒是把其他人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要罢官的不是你,”孟季裕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张礼单,绕过桌案站至堂中,对着那几个县令喝道:“你们八个,都给我跪下!”
那八个县令这会才发现事情不对,急忙离席跪倒,而以张瑞为首的一群太守佐官从属,虽然孟季裕没点他们的名,但他们也送了礼,估摸着孟季裕一会儿怕是还要收拾他们,便很自觉地跟着起身离席,纷纷跪倒在地。
孟季裕傲然屹立,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管你们的官职是因何得来,背后又站着哪些人物,既然朝廷任命本官为南郡太守,这南郡的大小事务,便皆由本官定夺。你们胆大妄为,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竟然还敢贿赂本官,我明日就上书朝廷,长阳县令白塔英虽为土民自荐,但为人清白,未与你们同流合污,郡尉张伟为人正派,不屈权贵,除他二人,你们的官都别当了,回家等着治罪吧!”
那八个县令吓得面色发白,冷汗都淌了一背,江陵城县令提着胆子说道:“大人怎可凭空捏造,我等何时向大人行贿了?”
孟季裕冷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礼单:“你们送来的东西此时正在后院堆着,这礼单上也签着你们的名字,此都乃南郡折冲府都尉刘延刘大人与本官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要狡辩些什么?”
孟季裕这话一出,先不说那八个县令的反应,南郡折冲府都尉刘延脸上的笑容先僵住了,本来只想当个吃瓜群众,这孟季裕怎么还把他也给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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