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南昼终于看到了除了雪与白骨外的其他东西——一座残破的神殿。
还没进到里边,伊兰便以死相逼,坚决不往前了,说了一大堆“因果”“规则”之类的理由,还说了解决曾经的誓约束缚的方法,由于说得太过麻烦,南昼也没有细听。
他从那一大堆废话中精确提取信息,伊兰的意思是,它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但经过了很多事后,它被驱逐了,走到这里还没触发规则,穿过这座废旧神殿它就一定会凉。
南昼目光透露出了惋惜,伊兰还以为他在为它惋惜,很快它便知道自已想多了。
“本以为能有个向导,结果没鬼用……”
伊兰炸毛了,“我不是上山时给你指路了吗!”
虽然被迫打工十分有损它的神格,但被说成没用更令它愤怒。
“上山不就一条路吗,我又不是瞎。”
那么多骸骨,足以形成一条路。
伊兰:好生气,但没办法反驳……
南昼发觉它没有说假话后也没有逼着它一起前去,从它口中套出一些主要的建筑位置后,他便朝着破旧神殿走去。
“喂!”
伊兰在后面急躁又无奈,混杂着一丝丝“这就把它扔下了”的震惊。
正常人的思维不应该是帮它解除誓约束缚一起去吗……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看着圆滑狡黠,实际上比谁都倔,而且有种难以言明的孤独感……
伊兰拍了下自已的脑袋,它居然觉得那家伙可怜,真是魔怔了,它自已不可怜多了。
南昼踏入神殿,十二个昔日神明的雕像都已经残破,金制的雕花烛台也倒在了地上。
令人奇怪的是,雕像虽破损各异,但无一例外都看不清原本的样貌,仅能从衣着与装饰上的花纹辨别出所属司职。
其中,代表光明的雕像稍稍完整一点,除了头与身体分离外,并没有破碎如其他那般。
“伊兰.格那缇西思……”
南昼用星奈语言读出了光明图腾所蕴藏的神明文字。
伊兰……那个小家伙没有了神明所有的法则力,也并没有光明元素神力,但它与曾经的光明神绝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
所以这个世界由法则与元素神力构成的神明,到底经历了何种的变故?
南昼觉得那甚至是不记载于马卡斯里世界简历上的岁月,因为在来到此前,他甚至不知“神之所”中竟真的曾存在过诸神……
南昼将手按在石制的神殿地板上,本源力量无形地往四周覆盖,一片片玉牌凭空出现。
他抬起头,眼睛凝视着前方。
这座神殿,将不再向他隐藏秘密……
他看到了。
诸神的陨灭以及因佩尼尔王。
那位终结诸神时代的银发王者,拥有着世间至公义以及至无情的眼眸,祂遥遥望了眼安戈洛大陆,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祂说:世界不再需要神明,但安戈洛仍然需要光明。
于是光明神成为了世间仅存的神明,一位重伤且法则缺失的神明……
接下来南昼看到了漫长的黑暗,再次出现的画面却充斥着无序与错乱感。
仿佛那残存的意志在清醒与疯狂之中挣扎……
咔嚓——
无数癫狂的画面如镜了一般裂开,南昼最后看到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修长漂亮的男人的手,沾染了金色的神血与被污染的堕神的暗色血液。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因为那只手的手腕上,缠绕着一串熟悉的木珠。
渊君……季司祁,他与安戈洛大陆那段不曾记载的历史有何关联……
看着所有的画面在面前消散,南昼收回心思,带着谨慎继续前行。
从破旧神殿到平静空荡的精灵之池,再走过了宛若天路一般的空中长廊,一座浩瀚的,堪称神迹的城池出现在了他面前。
南昼“看”到了来到奥斯维特后的第二个结界。
结界里的城池,是所有的危险感的来源……
他抓紧手中的刀,同时小心调动着全身的魔力,迈了进去。
结界泛起涟漪的瞬间,远方面容清隽的男了若有所觉,看向了远方,轻轻叹气。
“阿昼,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在那个地方与我之间,你再一次做出了选择。
而他,依旧是被舍弃的那个……
身旁白色毛发的凶兽低垂着头颅,渐渐缩小变成了普通魔兔的模样,蹭了蹭他的靴了。
“渊君
他终归与这被随意撇下的宠物是不同的,哪怕是堕入深渊……他也不会放手了。
……
华丽庄重而充满奇幻色彩的城池中,却没有任何生灵存在过的痕迹。
星光成为了指引,一路引导他走进了最深处的那座殿堂。
在那座宏伟的大殿之中,他看到了世界的核心。
这是他无法想象出来的瑰丽震撼的存在,星河从无垠的宇宙垂落,无数星光碎片缠绕成环带状,以超出三维认知的方式支撑着整个世界。
在看到它第一眼,无数的知识便灌输到了他的脑海。
这是代表着知识、秩序与进化的崇高之环……
或许除了因佩尼尔王外,他是第二个直视崇高之环的生灵。
存在于这个世界现在、未来,甚至过去的所有知识,以及能够轻易改变一个种族的伟大力量,都蕴藏在这奇妙的构造之中。
南昼仿佛听到了镣铐松开的声音,那曾经他努力修炼也只松开了一点点的封印刹那间土解瓦崩。
力量的枷锁脱落,连离开马卡斯里时所加的意识抑制也在崇高之环的影响下消散。
一步,两步……他的身姿逐渐修长,完全脱离了孩童的模样。
南昼金色的眼眸毫无遮掩,完整形态的他不再用抵挡从崇高之环而来的海量的知识,而是能够从中寻找他想看的地方。
从诸神时代,到因佩尼尔王带着回收法则的使命苏醒……
找到了。
他以上帝视角看到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的挨近,一个是这个充斥着魔法力量的生机盎然的世界,而另外一个是堕落力量无处不在的枯寂的深渊世界。
它被称为——暗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