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都到了个人名下了,也不用天天出集体工了,所有的人都自己安排自己的活计,觉得自由多了。
丽文姐说了,电影院过完年就会拆。杨柳月想着,等电影院拆了,要请拖拉机去县城拖红砖,年前她得把周春雷这帮哥们请到家里来吃顿饭。
八个村的拖拉机,周春雷都去修过。周春雷做事踏实,修车技术又好,这帮哥们都喜欢跟周春雷打交道。现在每个村的拖拉机都租到了个人名下,暂时也不忙。
杨柳月跟老公商量,去请各个大队的拖拉机师傅来家里聚一回。可以自己支配时间了,哥儿们正想好好庆祝来着。何况还是到他们都喜欢的周春雷家聚聚。
杨柳月买了酒,杀了一只大母鸡,加了些补药炖了。杨柳月帮着婆婆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大家。
席间,杨柳月说了,过了年要请大家帮忙去县城拖红砖。
大家闲着也是闲着,都说到时只要杨柳月家出油费,他们帮忙去拖就可以了。
杨柳月想着,电影院拆后,除了红砖,还会有很多建筑垃圾要拖。之后的建设中也还要拖材料。
她当时只关心自己家要拖红砖,怎么就没想到给这些兄弟们揽点活呢。现在农村基本上没有多少货物要拖,大家的拖拉机都闲着,还要出十元一个月的租金给大队部。拖拉机长期不用,闲置太久就会生锈。她得再次去一趟县城,去问问丽文姐能不能帮这些拖拉机揽点活。
第二天,她去了杨国兵家,邀他一起去县城。杨国兵已经学会骑自行车了,正想跑一次长途呢。
杨丽文看到弟弟跟杨柳月一家走得近,被他们积极向上的精神带动,再也不像之前一样窝囊,看着自己的弟弟就觉得很欣慰。
如今弟弟学会了骑车,在家里打米也能赚到钱,精神面貌也比之前好多了。杨丽文特地邀请杨柳月一起去家里吃饭。
到了丽文姐家里,这次她老公也在家。杨柳月也像杨国兵两口子一样,姐夫长姐夫短地叫着。
吃饭的时候,杨柳月抢着给这个姐夫斟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陪着谢姐夫喝一杯。谢局长太高兴了,平时在家里,没有一个人陪他喝酒。
就是逢年过节,去了老丈人家,他那小舅子闷葫芦一个,别说喝酒了,话都难得说几句。
喝酒就要有兴致,一个人喝,最好的美酒也会寡淡不少。
今天,谢局长没想到,她老婆多次称赞的杨柳月,还能陪自己喝高兴。
“妹子,以后有什么事,只要姐夫我能帮到的,你尽管说。”当杨柳月举起杯,向谢局长敬酒时,他高兴极了。
“姐夫不把我当外人的话,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让姐夫帮个忙呢?”杨柳月趁势说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丽文姐热情的说道。
杨柳月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合不合适讲,现在看到丽文姐也支持她讲出来,心里才踏实了。
谢秉坤是一个豪爽之人。他见杨柳月吞吞吐吐他,他倒急了。
“你倒是说啊,到底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就是,就是……”杨柳月毕竟才第一次见谢局长,还是觉得有点唐突。
“你大方点,好不好?我又不会切你耳朵。”谢局长讲话真风趣。
在座的包括不苟言笑的杨国兵都笑得合不拢嘴。杨柳月一下子放松了。
“那我就说了啊。”
她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酒郑重其事地说
“姐夫,我们公社有八台拖拉机,开车的师傅都是我老公一起拿证的同学。到时候电影院拆了,拖垃圾和运送材料,可不可以给他们?”
说出了这番话,杨柳月松了一口气。
“这个嘛,当然可以的。我正好不用去找别人了。”
宾主尽欢,这顿饭谢局长吃得很香。
杨柳月回到家,又一一去各家讲了年后大家都可以去县城做事,拖拉机也能挣到钱了。
八个师傅听说年后就有活干,都开心得连忙感谢杨柳月。
宋文明隔得近,有时间就过来帮周春雷砍树,抬树。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离过年还有两个月,杨柳月早早就把三十个鸡蛋和二十元上缴的钱送到李铁柱的手上。
生产队一共30户人家,铁柱叔把鸡蛋和钱分送到各家各户。
大家都说杨柳月会当家,把一个差不多荒废了的果园盘活了。
也有一两家眼红杨柳月发了财的,跟李铁柱说:“她那果园里,鸡和蛋的收入都不止这些。今年果子丰收,明年应该提高租金。”
李铁柱义正辞严地对那两个人说:“这可使不得,当初是开会通过了的,大家都签了字。”
“早知道这么搞可以赚这么多钱,我也去承包了。”
那两个人还是心有不甘。
“问题是,你当初有机会竞争,而没有去竞争啊。”李铁柱以理服人。
“等她的承包期到了,我也去承包一期。”
“这个当然可以啊,到时候开社员会再决定吧。”李铁柱说。
那两个人也只有缄口不言了。
杨柳月出去担水的时候,正好听到围墙里面的对话。她知道乡亲们都勤劳俭朴,有使不完的力气。现在她承包果园赚了钱,那两个人心里有点不平衡,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些邻居们,只要能赚到钱,都不辞劳苦地努力。但是时代限制了农村的发展,把农民钉死在了几亩薄田上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发家致富的门路。
现在劳动力自由了,农村人一定会走出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干,把乡村建设得越来越好的。所以她并不计较围墙内两个人的言论。
他们也并不是针对她个人,只是惋惜没有抓住承包果园的机会而已。
她唱着《我热恋的故乡》: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把你变成地也肥水也美,地肥水美哎。
她的心情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而唱着歌,挑着一担水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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