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一愣,“掌家?”
蒋卿卿睁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肯定般的用力眨了眨。
“是啊,你日后也是要做人妻子的,掌家之事还是要会些的,左右你也闲着,跟娘学学吧。”
晏辞心里百转千回,最先想到的就是后宅里的女人和孩子,头痛,然后就想到了赵姨娘,晏辞内心一喜。
跟着蒋卿卿学习掌家,其实就是帮衬着蒋卿卿处理家事,这不就有机会处理赵姨娘了吗。
正愁没机会呢,还真是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
“好吧。”晏辞表现出了微微的不情愿,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蒋卿卿一听女儿同意了,心中也高兴不已。毕竟在这个家里,只有女儿,才是她没有利益冲突的盟友。
倒是不用担心晏同林那里会说什么,先前已经说过要多管教管教晏辞,让她多学些有用的东西,不正是管教的手段之一嘛。
次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晏辞穿戴整齐来到了芷兰院,坐下喝口茶的功夫,眼前就被放了一大摞子账本。
蒋卿卿坐在晏辞身边,简单的讲了一些基础的看账知识,就将账本递给晏辞,“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就问娘。”
刚开始学,一下子教太多也记不住,先熟悉熟悉,再循序渐进才好。
晏辞的心思本就不在账本上,但还得装模作样的学习一下。等蒋卿卿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晏辞从最上面拿了一本打开,漆黑的墨迹,杂乱无章的记录方式,哦呦呦,头痛。
只看了一眼就被合上了。
晏辞想自己果然是不适合看账本,密密麻麻的字多看一眼都刺得眼睛生疼。
“那个……春枝,你过来,给我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春枝探过脑袋来,十分不好意思道:“姑娘,奴婢不识字。”
晏辞不仅眼睛疼,脑袋也有点疼,怎么能不识字呢!
“春桃,你识字吗?”
刚端着点心进门的春桃听到在问自己,犹豫了一下道:“奴婢识得几个。”
“那你过来给我念账本。”
春桃将手里的点心果子交给春枝,走过去跪坐在晏辞身边,拿了一本账本翻开。
“九月初一,购入:妆花缎十匹,织锦缎十匹,九月十一,购入:古香缎十五匹,完花锦十五匹……”
“等等,完花锦?那是什么锦?”晏辞疑惑。
春桃挠了挠头,“奴婢也没听说过。”
“是浣花锦吧。”蒋卿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春桃手里接过账本,“是了,是浣洗的浣。”说完又将账本还给了春桃。
春桃十分不好意思道:“姑娘,奴婢就识得些许简单的,太多了就认不得了。”
晏辞还能说什么呢,能认得几个就不错了,毕竟丫鬟又不是当女举人培养的。
“继续吧。”
“……九月二十一,购入:月华锦二十匹,什么绒二十匹……”
什么绒?
晏辞也不知道是什么绒。
反正是一种布料,重点不在名字上,在数量和出入价格上。
听着春桃念了半天,什么绒,什么锦,什么什么缎的,都只有购入没有售出。
晏辞很疑惑,拿了账本过来看,上面的进货出账春桃倒是都念了,而空了一行下面的出货进账,春桃是一个没念。
怪不得只有购入没有售出呢。
这个割离法,她听着可太难受了。
“春桃,念了这么久,你去喝口水歇歇吧,我自己看会儿吧。”
没办法,最终还是得自己去看,尽管这一团团的账目在她眼里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虫子,但也好过给她两个半条的虫子。
至少头尾能相连。
仔细看了几眼,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支出的总和和每一笔支出看着是一致的,但分开一合,漏洞就出来了。
这间布庄是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进货,也就是支出就在这三日,外加月底那一日将整个月的收入,刨除下月购买布料的预算,都交给主家的支出,也就是入总账。
这间布庄收益还是不错的,每日的营收少说也有三五百两,到了月底入总账的时候,也有万把两银子。
可晏辞看着一笔笔账目结算到最后,入总账的时候,却总是和她预料的差上些许,也不会很多,也就是千八百两的出入。
这点小猫腻,从前她跟随父亲在军中做书吏的时候就见过了,如此浅显的贪墨方式,整治起来也倒不难。
晏辞抬起头看向对面埋头看账的蒋卿卿,似是感觉到了晏辞的目光,蒋卿卿也抬起头来。
“怎么了,有不懂的?”
一边问,一边就起身往晏辞这边走来,看着晏辞面前摊开的布庄账本,再次看向晏辞。
“哪里不明白,娘教你。”
按照晏辞的阅历,她大部分是看不明白的,所以问题不能直接说,于是她便指着账本上一处笔墨较重处问:“这里为什么是三百二十七两?”
蒋卿卿拿过账本,就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不禁也发出了疑惑:“咦,确实,怎么少了五十两?”
“这布庄的掌柜怎么记账的,是不是记错了?”
蒋卿卿脑中思索,这布庄掌柜是哪个?哦,好像是赵掌柜,昨日刚刚见过,那间果脯铺子也是他在管理。
成功将疑惑转移,晏辞目的达成,伸了个懒腰,道:“娘我累了。”
蒋卿卿注意力都在账上了,随口道:“你去休息吧,下午再来学。”
晏辞喜滋滋的应了,欢快的出门去。
她是最不愿意看账的,但为了能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不得不看,而且这一看,她发现只要是账本,就没有不出问题的。
她发现的问题已经间接的告诉蒋卿卿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只要蒋卿卿能够将晏府的牢牢的掌握进自己手里,那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就有了倚仗,孤假虎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下午晏辞再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芷兰院里林林总总的站了不少人,蒋卿卿正在阮嬷嬷的陪同下,一身主母派头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本账册,眉间满是严肃。
“赵德赵掌柜。”
被叫到名字的赵掌柜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恭敬的弯下腰向主母行礼。
“东街的那个赵记果脯铺子和赵记布庄都是你在管?”
赵德笑眯眯的拱手道:“回主母,是小的。”
“那好,你给我解释解释,每个月都少的那千八百两银子去哪了?”
赵德一愣,心下一忖,竟然被看出来了,但他怎么说也当了十来年的管家,这点小问题可难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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