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李老师的画作被换这件事情,一开始,所有人的心里便都如同萦绕着一团乌云一般。
尤其是,几个了解了一些情况的人,心中的不安更甚。
可是,随着心中误会的消散,这几个人又开始重新和大家一样,开始为师父感到担忧了起来。
就这样,两日的时间一晃眼间,便匆匆地过去了。
李老师看着最后的时间,一点点地消散在秒钟的不断旋转里,而自己那扇半掩着的房门,还是空无一人的时候,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叹着:“唉。。。”
心中的失望,若是说没有,那是假的。
他如约来到了平日专门摆放画作的房间,徒弟们早早地就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看着李老师步伐沉重地走进来,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几个平日里散漫惯了的年轻人,此刻也悄悄地站直了肩膀。
大家观李老师的神色便都知道他心中的不快,便都规规矩矩了起来。
李老师站定之后,用毫无波澜的眼神,将在场的每一位都轻轻扫视了一遍。
一直到,目光落在了知南的身上,这才停住。
他走到知南身侧,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最后一站的入展名额,我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在大家噤若寒蝉的惊讶中,李师父又用更加浑厚的音量宣布道:“调换画作的人,我已经知晓。大家安心地为最后一站好好准备,力求圆满落幕。以后各自之间,也不必再有过多的猜忌。是非对错,我的心中自有定论,等到画展结束之日,也就是我与那人师徒缘分结束之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都在同时发生,大家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先消化哪一个。
最后的画展,可是定在A市啊!
最繁华、富饶、顶尖名流大师聚集的城市。
可以说,这最后一站的入展名额,它不单单是一张可以与师父的画并列展示在人前的机会。
更是能够让入展人声名鹊起的机会啊。
有多少籍籍无名,却又怀才不遇的画师,只因没有适合的时机和圈子,至今仍在孤芳自赏,苦无知音,甚至连温饱都难以为继。
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求不来这样的一个机会。
师父他。。。就这样将最重要的入展名额留给了知南师妹?
李师父说完,也不顾大家的反应,就准备抬脚离开。
敏敏见状心急难耐,她上前一步,用稍稍尖锐的音量喊住即将离开的师父,不甘心地问道:“师父就这样算了吗?”
李师父闻言回头,无比失望地看着敏敏。
可是,敏敏却咬了咬唇,继续说道:“我昨日看到了那日带走陈知南的男人进了师父的房间,师父可是受了威胁,这才如此委屈自己的吗?”
“够了!”
李师父痛心疾首的声音传来。
可是,敏敏却丝毫地不知收敛,继续依依不饶地追问道:“师父可知道,您的那幅画,陈知南曾经临摹过!并且她临摹的那一幅,此刻已经不翼而飞了!她还临摹了很多幅,师父难道想继续纵容下去,看到自己的心血,就这样被她全部偷走吗?”
“闭嘴!”
李师父有些身形不稳,他的双手紧握,才堪堪地让自己背对着众人的身躯没有倒下。
可是,大家的目光却被敏敏的话语所吸引,无人发现李师父的异样。
“我偏不!”敏敏说得正起劲,哪肯就这样轻易地罢休,她走到陈知南的面前,掷地有声地拷问道:“那一天,大家都在烧烤摊上坐着,只有你一个人和别的男人离开了,只有你有这个时间和机会去换掉师父的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知南谨记师父的话,对敏敏的步步紧逼,一直都安静不语,只用一种怜悯而又可叹的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敏敏双目睁圆,白色的眼球之中爬上了丝丝血色,似乎是被她这副永远都风轻云淡的态度刺疼了双眼。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陈知南这副虚伪的面孔撕个粉碎!
就在她即将上前一步,继续与知南分辩的时候,一旁的蔡平和桃子,也看不过眼,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地将敏敏挽住,细声为知南解释着。
可是,二人越解释,敏敏便越气愤。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如山的铁证面前,一向疼爱自己的师兄和师姐,竟然如此地维护陈知南这个贱人!
就在敏敏准备再一次将怒气对准陈知南的时候,李师父这才转过身来,一脸惨白的神色,将大家看得担忧极了。
大家伙儿都纷纷朝师父身边围了上来。
李师父抬首制止住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怀,满眼失望地看着满脸怒气的敏敏,声音苍老地叹息道:“看来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平日里太过骄纵了你,才将你养成了如今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众人大惊。
敏敏亦是朱唇微启,呆愣在了原地。
“我说了,换画的事,的的确确与陈知南无关。我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可是。。。”敏敏不甘!
“你若是还希望我继续说下去,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李老师失望极了,喉间发出一阵重重的叹息。
话说到此处,这其中的门道,谁还能不明白呢?
众人皆是一副了然于心,却噤若寒蝉的样子。
他看着眼前满脸涨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的敏敏,生平第一次罕见地感到了什么叫:苍老只是一瞬间。
敏敏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姐姐走得早,她那个酒鬼一般的父亲又不会教养孩子,敏敏一直是跟着自己这个舅舅和舅妈生活。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曾经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孩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他的心中可谓是比谁都气得厉害。
原本,是想给她继续留些体面,可是,她这样的不依不饶,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后,自己终究还是亲手将这层遮羞布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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